为什么说抽象主义和构成主义是现代雕塑的重要探索？---20世纪西方雕塑十问（6）（作者：吕品田）

抽象主义不像立体主义、未来主义或超现实主义等现代艺术流派，是一个有宣言、有纲领、有组织的派别，它是一种基于非具象倾向的广泛艺术思潮。

在罗丹的时代，这种艺术思潮便从反叛写实传统的细微处悄然滋生。早期现代艺术探索的各种非具象倾向，逐渐形成一种合力或趋势，并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以相应的理论和实践形式明确化，抽象主义由此崛起。艺术史家们，大体将康定斯基《论艺术的精神》一书的出版作为一个标志，该书首先从理论上论证抽象艺术。在抽象主义的崛起过程中，除康定斯基外，马列维奇的至上主义、蒙德里安和风格派集团、塔特林等人创立的构成主义、以及包浩斯学院等个人与集体，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作为广泛的艺术思潮，抽象主义确立了二十世纪的“抽象艺术”概念。它的含义一般被限定在这样两个层面：“一是指从自然现象出发加以简约或抽取富有表现特征的因素，形成简单的、极其概括的形象，以致使人们无法辨认具体的物象；二是指一种几何的构成，这种构成并不以自然物象为基础。”（邵大箴：《西方现代美术思潮》第232页，四川美术出版社1990年版）依此，抽象艺术可分为“抽象有机”和“抽象构成”两大类型。

不管在哪一层含义上，抽象艺术都是最能体现工业文明精神的现代艺术形态，代表着二十世纪的主流风格形式。作为艺术思潮的抽象主义，自它明确化以后，涵盖了许多以抽象艺术为宗旨的艺术流派或独立的个人创作。

在雕塑领域，构成主义是雕塑抽象化和抽象构成雕塑运动的开端。

早在1912至1914年，毕加索曾以几件拼贴式的浮雕作品，独立地涉及了构成主义后来加以明确的探索主题——雕塑是空间而非体量。但他的开拓性努力，没有在法国而是首先在俄国获得成功，随后是在荷兰和德国。塔特林、加波、佩夫斯纳、英霍利一纳吉等雕塑家主导的构成主义，实施了比曾经惠益他们的立体主义、未来主义更加深入的理论探讨和艺术实验，发展出彻底抛弃体量的三维抽象构成。

他们强调：构成主义观念的直接源泉是立体主义，它并非为某种艺术风格所制定的一种技术方案或某个艺术团体的叛逆性宣言，而是一种普遍的认识观，是与现代生活密切联系并直接影响生活进程的思想意识。他们认为自己的观念，建立在一种重构的崭新方法之上。这种方法不同于让世界支离破碎的立体主义的分析法，它崇尚建设性的构成，强调利用自有表现力的形式要素和现代材料，创造一种由线条、平面、体块和空间交错构成的“新的现实”。在体量问题上，构成主义以轻、薄、透明的材料和透空的框架形式去包围和界定空间，将“艺术的重点应是在空间中的势，而不在量感”的革命性观念具体化，比以往的雕塑革命甚或一些后继者，更彻底地冲破了传统观念。构成主义的探索实践，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都取得了巨大成果，对抽象雕塑艺术广泛、持久的发展构成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1922年以后，离开俄国的构成主义雕塑家，将“构成”观念传播到欧洲和美国。

在欧洲，罗马尼亚雕塑家布朗库西，以他不属任何艺术流派的抽象性雕塑探索，赢得现代雕塑史上的突出地位。从《吻》、《空间之鸟》到《波嘉妮小姐》和《无尽之柱》，他毕生追求纯粹的造型，着力于自然物象的简化，使雕塑形体呈现抽象风格的单纯性。他的雕塑艺术，被视为抽象有机雕塑类型的代表。英国的赫普沃斯和查德威克，也是属于这一类型的知名雕塑家。

用“具体”一词取代“抽象”，起于风格派集团的杜斯堡。1936年，瑞士雕塑家比尔，主张用“具体艺术”指称“几何抽象”艺术，并领导了欧洲的这一艺术运动。他在雕塑上，始终注重涡形和螺旋形的几何造型，强调非再现的“纯粹的创造”。二战后，具体艺术与构成主义观念结合，促进了抽象构成雕塑的发展。戴维·史密斯是美国战后最有独创性的抽象构成雕塑家之一，也是美国第一位以金属焊接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摒弃量块、注重线条、造型简洁，具有建筑式的宏伟结构感。卡罗被普遍认为是史密斯的继承人，但他的作品通常平摊在地面，并安置在庭院空间。意大利雕塑家波莫多罗，在结构圆球体、立方体或柱体上，裸露内部机件的错综复杂的结构，形成一种有个性的抽象构成雕塑风格。

60年代，呼应于绘画上的抽象表现主义，抽象构成雕塑呈现一种发展趋势，即造型要素日益简化到最低限度。这种趋简的雕塑艺术，被称为“最低限艺术”、“极少艺术”或“ABC艺术”。美国雕塑家贾德对之大加提倡，他以简单几何形体的反复运用，竭力强调作品有如工厂产品一般的标准化面貌。托尼·史密斯、莫里斯、安德烈、弗莱文、菲利普·金、斯特拉、麦克拉肯等著名雕塑家，也都以各自的方式，进行“最低限”抽象构成雕塑的创作。“最低限艺术”对观念艺术的发展，起到过重要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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