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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心雕龙义证•序志第五十》(作者:詹瑛)

      作者:核实中..2009-09-09 18:18:09 来源:中国国画家网

        序志第五十

        孔安国《尚书序》:“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

        本篇云:“长怀《序志》,以驭群篇。”

        陈懋仁《文章缘起注》:“序者,所以序作者之意,谓其言次第有序,故曰序也。”

        纪评:“此全书之总序。古人之序皆在后,《史记》、《汉书》、《法言》、《潜夫论》之类,古本尚斑斑可考。”如《吕氏春秋》之《叙意》篇,《史记》之《太史公自序》,《论衡》之《对作》篇与《自纪》篇,《抱朴子》之《外篇.自叙》均在后。至萧统编《文选》,钟嵘作《诗品》,乃将序提至书前。

        本篇就是全书的自序。篇名所以叫“序志”,是作者通过这篇书序来表达自己的志愿。本篇说明写这部书的意义、动机和目的,也介绍了全书的主要内容和组织结构,以及作者写书的态度。



        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一〕。昔涓子《琴心》,王孙《巧心》〔二〕,心哉美矣,故用之焉〔三〕。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四〕,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 ”也〔五〕!



        〔一〕《校注》:“按《文赋》: ‘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章学诚云:“古人论文,惟论文辞而已。自刘勰氏出,本陆机之说,而昌论‘文心’。”(《文史通义.文德》)

        〔二〕梅注:“杨用脩云:涓子《琴心》见《列仙传》。”黄注:“《文选》注:涓子,齐人,好饵术,隐于宕山,着《琴心》三篇。”《札记》:“涓子,盖即《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之环渊。环渊,楚人,为齐稷下先生(此《列仙传》所以称为齐人),言黄老道德之术,着书上下篇(《琴心》盖即此书之名,犹《王孙子》一名《巧心》也)。‘环’,一作 ‘蠉’,一作‘蜎’,声类并同。”范注:“

        《汉书.艺文志》道家:‘《蜎子》十三篇。’自注:‘名渊,楚人,老子弟子。’又儒家:‘《王孙子》一篇。’自注:‘一曰《巧心》。’ 清人严可均、黄以周、马国翰都有辑本。严曰:‘王孙是姓,不知其名。’”

        《文选》王俭《褚渊碑文》:“间以琴心。”李善注引《列仙传》:“涓子作《琴心》三篇。”嵇康《琴赋》李善注亦引《

        列仙传》:“涓子者,齐人,…… 其《琴心》三篇有条理焉。”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三甲部《经籍会通》:“《王孙子》一篇,见《汉志》儒家。注:‘一名《巧心》。’刘勰《雕龙》末所称 ‘王孙《巧心》’即此。”

        〔三〕梅注:“‘焉’字元脱,按《广文选》补。”《校证》:“

        冯本、汪本、佘本、两京本、王惟俭本、《梁书》本传‘故’上有‘

        夫’字。”

        《校注》:“黄校云: ‘一本(故)上有“夫”字;(

        焉)元脱,按《广文选》补。’《梁书.刘勰传》、佘 本、训故本、谢钞本并有‘夫’字‘焉’字;……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张本、两京本、胡本并有‘夫’字。按寻绎语气,‘夫’字当有,属上句读。《论语.子罕》:‘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即‘矣夫’连文之证。”

        《缀补》:“案明冯琦《经济类篇》五四引作‘心哉美矣,夫故用之焉’。《梁书.刘勰传》同。‘夫故’复语,夫犹故也。《庄子.应帝王》篇:‘而以道与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又见《列子.黄帝》篇)《论衡.死伪》篇:‘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故使栾水见之于是也。’亦并以‘夫故’连文,与此同例。黄本无夫字,非也。明嘉靖本作‘心哉美矣,夫故用之’,脱‘焉’字。”《斟诠》:“夫故,复语,‘夫’亦‘故’也,说见裴学海《古书虚字集释》卷十‘夫’字条。”按裴氏《集释》专释先秦两汉之书,未必适用于齐梁。

        “心哉美矣”可能有两方面的含义:一以为心是美的,一以为“心”这个词是美的。《注订》:“《琴心》《巧心》云者,明‘心’ 字所本,‘雕龙’二字亦本《史记》‘雕龙奭’而不尽同其义,故曰岂取云云。”

        〔四〕《情采》篇:“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范注:“《释名.释言语》: ‘文者,会集众彩以成锦绣,会集众字以成辞义,如文绣然也。’”

        《札记》:“此与后章 ‘文绣鞶帨’离本弥甚之说,似有差违,实则彦和之意,以为文章本贵修饰,特去甚去泰耳。全书皆此旨。”

        〔五〕《校证》:“‘岂’读为‘ 冀’,《文选》曹子建《朔风》诗:‘岂云其诚。’李注引《苍颉》云:‘岂,冀也。’《礼记.檀弓下》《释文》:‘“庶觊”音冀,本又作“几”,音同。’” 又:“‘取’,两京本作‘效’,《读书引》十二同。徐校亦同。”按元刻本、弘治本以下,“取”均作“效 ”。

        《校注》:“按《梁书》、活字本、佘本、训故本、四库本并作‘取’;…… 《原道》篇‘取象乎河洛’,《奏启》篇‘取其义也’ ,《书记》篇‘取象于夬’,又‘盖取乎此’,其‘取 ’字义并与此同,则作‘效’非是。又按《蔡中郎文集.故太尉乔公庙碑》:‘文繁雕龙。’以‘雕龙’一典喻文,当以此为首见。”按元刻本、训故本“驺”作“ 邹”。“之”字,佘本、训故本、《广文选》四二引并无。

        《考异》:“言岂取者,是用雕龙一辞,而非效法雕龙之体,从取为长。”

        《史记.孟子荀卿列传》:“驺奭者,齐诸驺子,亦颇采驺衍之术以纪文。… …驺衍之术,迂大而闳辩,奭也文具难施;……故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集解》:“刘向《别录》曰:驺衍之所言五德终始,天地广大。尽言天事,故曰 ‘谈天’。驺奭修衍之文,饰若雕镂龙文,故曰‘雕龙 ’。”《汉书.艺文志》:“《

        邹奭子》十二篇。”原注:“齐人,号曰雕龙奭。”《后汉书.崔骃传》赞:“崔为文宗,世禅雕龙。”章怀注引刘向《别录》曰:“言驺奭脩饰之文,若雕龙文也。”《文选》卷三十六任昉《宣德皇后令》:“文擅雕龙。”李善注:“《七略》曰:邹奭子,齐人。齐为之语曰‘雕龙赫赫’,言邹奭之术,文饰之若雕镂龙文。”五臣注:“

        良曰:言专擅于文,若雕镂之彩饰成也。”《时序》篇:“驺奭以雕龙驰响。”刘向《新序.杂事(五).叶公好龙》:“屋室雕文以写龙。”

        凌廷堪《校礼堂文集.祀古辞人刘舍人勰》云:“雕龙兮命篇,匪谈天兮好奇。”

        《斟诠》:“刘向《别录》云:‘驺奭修衍之文,饰若雕镂龙文,故曰雕龙。 ’而此雕龙与《史记》邹奭‘颇乐驺衍之术,文具难施 ’而得‘雕龙奭’浑号,其文无异,其义则不尽相同,故曰:‘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然则文心乃就才情而论文,雕龙乃就技巧而论文,如易今题,则宜曰‘论文章之原理与技巧’,亦即论文章之义法也。”

        又:“岂,反诘词,与此句末‘也’字语气相应,古‘

        也’字读如‘邪’。王利器读‘岂 ’为‘冀’,殆以‘也’字为决断词而然,非其义。” 李庆甲《〈文心雕龙〉书名发微》:“‘岂’字除用作否定副词外,还可用作推度副词,在陈述句中表示‘大概’、‘也许’的意思,在反问句中则可解释为‘难道不是’的意思。”他译这句话为:“难道不是由于前人曾用以称赞过修饰语言有如雕刻龙文的驺奭,因而也采用了它吗?”(油印本)说亦可通。

        按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他的书所以取名“雕龙”,是因为自古以来的好文章都是经雕饰而成的,像龙文一样雅丽。但这种雕饰是顺乎自然的,哪里像驺奭那样写文章,像雕镂龙文一样费劲,致使群众称他为“雕龙奭”呢!这说明刘勰主张写文章要用心思表现出自然之美,而不要雕琢过分。这是针对当时的文风而发的。《文镜秘府论序》:“不寻千里,蛇珠自得;不烦旁搜,雕龙可期。”合于刘勰本旨。



        夫宇宙绵邈〔一〕,黎献纷杂〔二〕,拔萃出类〔三〕,智术而已。岁月飘忽,性灵不居〔四〕,腾声飞实〔五〕,制作而已〔六〕。夫肖貌天地〔七〕,禀性五才〔八〕,拟耳目于日月〔九〕,方声气乎风雷〔一○ 〕,其超出万物,亦已灵矣〔一一〕。形同草木之脆〔一二〕,名逾金石之坚,是以君子处世,树德建言〔一三〕,岂好辩哉?不得已也〔一四〕!



        〔一〕《校证》:“‘绵’,两京本作‘寥’。”《抱朴子.畅玄》:“绵邈乎其远也。 ”

        〔二〕《校证》:“‘黎’,两京本误‘文’。《尚书.益稷》:‘万邦黎献。’伪孔传:‘献,贤也。’此彦和所本。《大诰》:‘

        民献有十夫。’《封禅》篇亦有‘ 黎献’语。”《校注》:“‘黎’,两京本、胡本作‘ 文’。按‘文’字与下文不应,非是。《书.益稷》: ‘万邦黎献。’此‘黎献’二字所自出。《封禅》篇曾用之。《诸子》篇:‘百姓之群居,苦纷杂而莫显。’ 语意与此略同,亦可证。”范注:“黎献谓众贤。”《注订》:“黎献,黎民之贤者也,见《书》蔡注。”

        〔三〕“类”字,元刻本、弘治本作“颖”。《校证》:“‘类’,汪本、两京本误‘颖 ’。《孟子.公孙丑》篇:‘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此彦和所本。”

        〔四〕《校证》:“《广文选》原校云:‘“性”或作“圣”。’‘居’,两京本作‘遏 ’,误。李详云:‘孔融《论盛孝章书》:“

        岁月不居。”’此彦和所本。”

        《校注》:“陆机《叹逝赋》:‘时飘忽其不再。’”

        《斟诠》:“性灵,即精气。陶弘景《答赵英才书》:‘任性灵而直往。’不居,谓不停息。《礼记.月令》:‘师兴不居。’注: ‘不居谓众风行不休止也。’”

        蒋祖贻《序志篇疏证》(本篇以下引蒋氏语皆同此):“性灵,作‘生命’解。王充《论衡.自纪》篇‘着《养性之书》十六篇’,《会稽典录》作《养生之书》可证。按《文心.原道》篇:‘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又《文心.情采》篇:‘综述性灵,敷写器象。’此两处均应解为 ‘灵慧之性’,即人类所独具的智慧与才能。‘性灵不居’也可以解释为一个人的生命和智慧不能长存于宇宙之间,只有着书立说才能流传于后世。……本篇赞内‘ 生也有涯,无涯惟智’等语亦有此意。”(见《文心雕龙论丛》)

        〔五〕黄注:“《封禅文》:‘蜚英声,腾茂实。’”

        《宋书.谢灵运传论》:“爰逮宋氏,颜谢腾声。”“

        实”,指成果。

        〔六〕清袁守定《占毕丛谈》卷五《谈文》:“苏文忠曰:‘生前富贵,死后文章。’(见《集注分类东坡诗》卷十三《薄薄酒》首)刘舍人曰:‘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 …若既无补于国家,又无与于斯道,……与蜉蝣之朝生暮死何异?”叶长青《文心雕龙杂记》:“此即《诸子》篇所谓入道见志之书。太上立德,其次立言,百姓之群居,苦纷杂而莫显;君子之处世,疾名德之不章。唯英才特达,则炳耀垂文,腾其姓氏,悬诸日月。彦和盖隐然自寓。”

        〔七〕元刻本、弘治本“夫”下有 “有”字。

        《校证》:“‘夫’下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梅本、黄注本、《读书引》有‘有’字,谢云:‘“有”宜作“其”。’梅云:‘ 衍。’梅六次本,据曹改‘有’为‘自’,日本刊本从之。佘本、王惟俭本、《天中记》三七、《广文选》、《梁书》并无‘有’字或‘自’字,今据删。”

        《补注》:“详案《汉书.刑法志》:‘夫人宵天地之□,怀五常之性。’彦和语本此。颜注:‘宵义与肖同。□,古貌字。’”《札记》:“此‘有’字当作‘人’字。”《校释》:“ 此文‘有’字一作‘自’,皆‘肖’字之误而衍者。”

        《缀补》:“《天中记》三七、《经济类编》、《喻林》八六引此并无‘有’ 字,《梁书》同。‘有’盖肖字之误而衍者。”

        〔八〕“五才”元刻本、弘治本以下均作“五行”,黄注本改。《

        校证》:“案作‘才’是,《程器》篇:‘人禀五材。’《梁书》亦作‘才’。”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作‘行’字是。《原道》篇云: ‘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语与此同。惟《程器》篇有‘

        人禀五材’句,则作‘才’亦通。 ”按“五才”就是“五行”:金、木、水、火、土。《后汉书.马融传》:“五才之用,无或可废。”

        〔九〕《校注》:“‘拟’,两京本作‘娱’。按‘娱’字非是。《灵枢经.邪客》篇: ‘天有日月,人有两目。’……《论衡.祀义》篇:‘ 日月犹人之有目。’并足为此文当作‘拟’之证。”

        范注:“《淮南子.精神训》:‘是故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孙君蜀丞曰:‘《春秋繁露.人副天数》篇:“耳目戾戾,象日月也;鼻口呼吸,象风气也。”’”

        《注订》:“拟耳目于日月者,极其明也;方声气于风雷者,大其志也。”

        〔一○〕元刻本、弘治本、两京本“ 乎”作“于”。

        郭注:“‘拟耳目于日月,方声气乎风雷’,即肖貌天地也。”《校注》:“ 按《灵枢经.邪客》篇:‘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论衡.祀善》篇:‘风犹人之有吹煦也,雨犹人之有精液也,雷犹人之有腹鸣也。’”

        王金凌:“董仲舒《春秋繁露.人副天数》篇说云云(

        见上引)。刘勰稍变其文,以声象雷,以气象风,则‘气’在此指气息,属元气一类。”

        〔一一〕《杂记》:“此即《原道》篇所谓‘两仪既生,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

        〔一二〕《校证》:“佘本、王惟俭本、《天中记》、《广文选》、《梁书》‘同’作‘甚 ’。”

        《校注》:“‘同’,梅校云:‘《梁书》作甚。’(

        冯舒校同)徐□校作甚。……下句云:‘名逾金石之坚。’疑‘甚’字是。”

        《斟诠》:“形甚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坚。《古诗十九首》:‘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彦和盖化用此义。”

        〔一三〕《诸子》篇:“君子之处世,疾名德之不章。”斯波六郎:“《尚书.泰誓下》: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一四〕《校注》:“‘辩’,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何本、胡本、…… 崇文本作‘辨’。……按‘辨’字非是。《孟子.滕文公下》:‘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 即此文所本,原是‘辩’字。《梁书》、元本、活字本、佘本、张乙本、梅本、凌本、……四库本、张松孙本,亦并作‘辩’,未误。”此处杨氏校语于元本两歧。按元刻本此字稍嫌模糊,但仍可确定为“辨”字。

        《注订》:“此节言人虽为万物之灵,然其易朽如草木之脆弱,必树德建言以垂美名于后世,则人之精神可永,此为《文心》作者之主旨。上段是释此书命名之所由来,此段述一己志向之所归趋。”

        “岁月飘忽,……不得已也”,《典论.论文》:“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

        以上为第一段,说明书名之由来和自己着书立说的志向。



        予生七龄〔一〕,乃梦彩云若锦,则攀而采之。齿在逾立〔二〕,则尝夜梦〔三〕执丹漆之礼器〔四〕,随仲尼而南行;旦而寤,迺怡然而喜〔五〕。大哉圣人之难见也〔六〕,乃小子之垂梦欤〔七〕!自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八〕。



        〔一〕梅注:“《梁书》无‘生七龄’以下十四字。”《校证》:“佘本、《广文选》、《梁书》无‘予生七龄’以下十四字。”

        〔二〕《论语.为政》:“三十而立。”

        〔三〕元本、弘治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无“夜”字,“梦”字以下缺三百二十二字,下接“(观澜而)索源”。《校证》:“

        徐云:‘“梦”字下脱落三百余字,杨用脩补。’”

        《缀补》:“《梁书》、《南史.刘勰传》并无‘则’字,盖涉上文‘则攀而采之’而衍。”

        〔四〕《校注》:“按《史记.儒林传序》:‘陈涉之王也,而鲁诸儒持孔氏之礼器,往归陈王。’”《史记.孔子世家赞》:“车服礼器。” 《札记》:“丹漆之礼器,盖笾豆也。”《注订》:“ 礼器不仅笾豆之类,此是梦境,无指实也。”

        〔五〕《校证》:“王惟俭本无‘ 迺’字。”

        《缀补》:“案《御览》六百一引《梁书》、《南史》并作‘寤而喜曰’。”

        〔六〕《校证》:“纪本‘也’误 ‘哉’。《御览》六○一引《梁书》,此句上有‘曰’ 字。”

        《校注》:“按《南史》勰传亦有‘曰’字。寻绎文气,当以有‘曰’字为胜。”又:“按芸香堂本、翰墨园本‘也’误作‘哉’,非是。”

        〔七〕《校证》:“《广文选》、《读书引》、《梁书》‘乃’作‘迺’,王惟俭本‘欤 ’作‘与’。”

        “小子之垂梦”,犹云垂梦与小子。

        《杂记》:“此孔子‘ 文不在兹’,及梦见周公之意,不必胶柱锲舟也。”

        〔八〕《校注》:“‘人’,《南史》作‘灵’。按‘灵’字非是。‘人’当作‘民’,盖唐避太宗讳而未校复者也。《孟子.公孙丑上》:‘ 子贡曰:……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也。’即此文之所自出。《原道》篇‘晓生民之耳目矣’,亦作生民。”



        敷赞圣旨〔一〕,莫若注经,而马郑诸儒〔二〕,弘之已精〔三〕,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四〕。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五〕,五礼资之以成〔六〕,六典因之致用〔七〕。君臣所以炳焕〔八〕,军国所以昭明〔九〕,详其本源,莫非经典〔一○〕。



        〔一〕《斟诠》:“敷赞圣旨,谓敷陈赞述圣人之微言大义也。”

        〔二〕马郑,指马融、郑玄。马融注《孝经》、《论语》、《尚书》、《诗》、《易》、《三礼》,着有《三传易同说》。郑玄是马融弟子,注有《论语》、《孝经》、《尚书》、《三礼》和《毛诗笺》等。

        〔三〕《校证》:“张松孙本、纪本、《读书引》‘弘’作‘宏’,避清讳。”

        《斟诠》:“弘谓廓而大之也。《论语.卫灵公》:‘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广雅.释诂》:‘弘,大也。’”此处谓发扬光大。

        〔四〕范注:“铃木云:《御览》无此二句。”“就”,即使。《

        抱朴子外篇.自叙》:“乃计作细碎小文,……未若立一家之言。”《注订》:“‘未足立家’云者,此《文心》成书寄意所在,盖马郑前修已精,于建言事业,别不见途径也。故云。”

        〔五〕《校证》:“《御览》引《梁书》,‘枝条’作‘之条枝’。”

        《校注》:“按今《梁书》、《南史》勰传并同今本,《御览》所引非是。《诸子》篇:‘述道言治,枝条《五经》。’尤为切证。 ”《注订》:“云经典枝条者,言文章之用,辅翼群经,亦学体要之不可忽者,其为效至宏,故下云五礼六典,君臣军国,皆从用字上发挥。”《颜氏家训.文章》篇:“夫文章者,原出《五经》。”

        〔六〕《校证》:“《御览》引《梁书》,‘成’下有‘文’字。”

        《礼记.祭统》:“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郑玄注:“礼有五经,谓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也。 ”

        〔七〕《校证》:“《御览》引《梁书》‘之’下有‘以’字。”《周礼.天官冢宰》: “太宰之职,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治邦国。一曰治典,以经邦国,以治官府,以纪万民;二曰教典,以安邦国,以教官府,以扰万民;三曰礼典,以和邦国,以统百官,以谐万民;四曰政典,以平邦国,以正百官,以均万民;五曰刑典,以诘邦国,以刑百官,以纠万民;六曰事典,以富邦国,以任百官,以生万民。”

        《校注》:“按《御览》所引非是。《论语.八佾》:‘子语鲁太师乐曰:“ 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易.系辞上》:‘备物致用。’ 是‘

        以成’、‘致用’皆有所本也。”

        〔八〕范注:“《论语.泰伯》: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焕乎其有文章。’集解:‘焕,明也。其立文垂制又着明。’”

        〔九〕两句意指君臣关系和军国大事都更上轨道。

        〔一○〕黄注:“非,一作外。”《校注》:“按以《宗经》篇‘莫非宝也’,《诔碑》篇 ‘莫非清允’,《体性》篇‘莫非情性’例之,‘外’ 字非是。”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序志》篇说,本来想注儒经,但马融、郑玄已经注得很精当,自己即使有些独到的见解,也难得自成一家,因为文章是经典的枝条,追溯本源,莫非经典,所以改注经为论文。这里说明刘勰对文学的看法,就是文学的形式,可以而且必须有新变(《通变》篇),文章的内容却不可离开圣人的大道(《原道》篇、《征圣》篇、《宗经》篇),《文心雕龙》确是本着这个宗旨写成的。”(修订版第二编)



        而去圣久远,文体解散〔一〕,辞人爱奇,言贵浮诡〔二〕,饰羽尚画〔三〕,文绣鞶帨〔四〕,离本弥甚,将遂讹滥〔五〕。



        〔一〕《才略》篇:“殷仲文之孤兴,谢叔源之闲情,并解散词体,缥渺浮音。”“文体解散”,谓文章的体制散乱。

        〔二〕《定势》篇:“自近代辞人,率好诡巧,原其为体,讹势所变。厌黩旧式,故穿凿取新。察其讹意,似难而实无他术也,反正而已。故文反正为乏,辞反正为奇。”

        〔三〕《斟诠》:“喻徒尚文饰,有失本真,辞华而情伪也。《庄子.列御寇》:‘哀公问于颜阖曰:“吾以仲尼为贞干,国其有瘳乎?”曰: “殆乎圾乎!仲尼方且饰羽而画,从事华辞,以支为旨,夫何足以上民?”’宣颖曰:‘羽有自然文采,饰而画之则务人巧。’成疏:‘修饰羽仪,丧其真性也。’ ”

        《征圣》篇:“颜阖以为仲尼饰羽而画。”

        〔四〕斯波六郎:“《法言.寡见》篇:‘今之学也,非独为之华藻也,又从而绣其鞶帨。’李注:‘鞶,大带也;帨,佩巾也。’”按李注下文又云:“衣有华藻文绣,书有经传训解也。”《后汉书.儒林传论》引《寡见》篇此文,注云:“喻学者文繁碎也。”

        〔五〕范注:“《通变》、《定势》二篇已论之。”“本”,指经典。“讹滥”,讹谬泛滥。

        《南齐书.文学传论》:“今之文章,作者虽众,总而为论,略有三体:一则启心闲绎,讬辞华旷,虽存巧绮,终致迂回,宜登公宴,本非准的,而疏慢阐缓,膏肓之病,典正可采,酷不入情。其体之源,出灵运而成也。次则缉事比类,非对不发,博物可嘉,职成拘制。或全借古语,用申今情,崎岖牵引,直为偶说,唯睹事例,顿失清采。此则傅咸《五经》,应璩《指事》,虽不全似,可以类从。次则发唱惊挺,操调险急,雕藻淫艳,倾炫心魂,亦犹五色之有红紫,八音之有郑卫,斯鲍照之遗烈也。”

        李谔《上隋高帝革文华书》:“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 ”

        《明诗》篇:“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情采》篇:“而后之作者,采滥忽真,远弃风雅,近师辞赋,故体情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

        《风骨》篇:“于是习华随侈,流遁忘反。”

        《斟诠》:“《夸饰》篇:‘自宋玉、景差,夸饰始盛;相如凭风,诡滥愈甚。……然饰穷其要,则心声锋起;夸过其理,则名实两乖。’此所谓‘滥’也。则滥之为用,在尚浮夸也。”

        纪评:“全书针对此数语立言。”

        《注订》:“自‘文体解散’以下,至‘将遂讹滥’,言于文章上欲作整理工夫,全书概旨,咸本于此。”



        盖《周书》论辞,贵乎体要〔一〕;尼父陈训,恶乎异端〔二〕。辞训之异,宜体于要〔三〕。于是搦笔和墨,乃始论文〔四〕。



        〔一〕《尚书.毕命》:“政贵有恒,辞尚体要,不惟好异。”孔传:“辞以体实为要,故贵尚之。若异于先王,君子所不好。”蔡沈《书集传》:“趣完具而已之谓体,众体所会之谓要。”集说引夏氏僎曰:“体则具于理而无不足,要则简于辞而亦不至于有余,谓辞理足而简约也。”又引王氏樵曰:“趣谓辞之旨趣,趣不完具则未能达意,而理未明,趣完具而不已,则为枝辞衍说,皆不可谓之体。人身上有领,下有要,乃体之关会处,事理之有要,亦犹是也。”《征圣》篇:“《书》云:‘辞尚体要,弗惟好异。’故知正言所以立辩,体要所以成辞。”吴林伯《文心雕龙序志义疏》(本篇以下引吴氏语皆同此):“体要,即本篇下文‘体于要’,体,本也,言辞以要约为本,因与‘浮诡’相反。”(《辽宁社会科学辑刊》一九八一年六期)“体要”,犹精要,具体而概括,此又一解。

        〔二〕《左传》哀公十六年称孔子死,鲁哀公悼之曰:“呜呼哀哉,尼父。”

        《论语.为政》:“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异端”,谓不合正道者。

        《斟诠》:“此处异端,指其时辞人言务浮诡,文遂讹滥而言。”

        〔三〕《校释》:“‘异’疑‘奥 ’误。《史记.屈原列传》:‘

        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予之异采。’ 集解引徐广曰:‘异一作奥。’此异、奥形近易误之证。辞训二句,即总上‘《周书》论辞,尼父陈训’四句之义而言之也。……恶异端,即不好异,故此总说奥义,惟举体要耳。”按《诠赋》篇:“虽读千赋,愈惑体要。”《书记》篇:“随事立体,贵乎精要。”《杂文》篇:“此立体之大要也。”

        林纾《春觉斋论文.述旨》第六节:“《文心雕龙.征圣第二》有曰:‘正言所以立辩,体要所以成辞。’是言一本于《易》,一本于《书》,推而言之,则知此者,作文乃无死句,论文亦得神解。何谓正言?本圣人之言,所以抗万辩也。何谓体要?衷圣人之言,所以铸伟辞也。”

        牟世金《范注补正》: “‘《周书》论辞’之‘辞’,‘尼父陈训’之‘训’ ,各不相同,一是‘辞尚体要’,一是‘攻乎异端’,这就是所谓‘辞训之异’。圣人和经书所说虽异,但都应领会其主要精神; ‘宜体于要 ’,此之谓也。”按“异”字可通,非“

        奥”之误。

        〔四〕《缀补》:“案《御览》引《梁书》‘于是’作‘由是’。”

        《校注》:“‘笔’,何本、凌本、合刻本、梁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管’;《读书引》、《莒州志》同。按‘笔’、‘管’于此并通,然《梁书》、《南史》作‘

        笔’,则‘管’字或出后人臆改。 ”

        斯波六郎:“《庄子.田子方》:‘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斟诠》:“和墨,即调墨。 ”

        以上为第二段,说明写这部书的目的是为了阐发儒家经典来纠正当时浮诡讹滥的文风。



        详观近代之论文者多矣:至于魏文述典〔一〕,陈思序书〔二〕,应玚《文论》〔三〕,陆机《文赋》,仲治《流别》〔四〕,弘范《翰林》〔五〕,各照隅隙〔六〕,鲜观衢路。或臧否当时之才〔七〕,或铨品前修之文〔八〕,或泛举雅俗之旨〔九〕,或撮题篇章之意。



        〔一〕《校证》:“‘于’,佘本、王惟俭本、《广文选》、《梁书》作‘如’。”《缀补》:“案《经济类编》引‘于’作‘如’,《梁书》同。‘如’犹‘于’也。”“述典”,指《典论.论文》。《典论》全书已佚,只存《论文》、《自序》两篇。《论文》见于《

        文选》卷五十二,亦非全文。

        〔二〕指陈思王曹植《与杨德祖书》,见《文选》卷四十二。

        〔三〕指应玚《文质论》,见《艺文类聚》卷二十二,辑入《全后汉文》卷四十二。

        《札记》:“案此文泛论文质之宜,似非文论。以黄注指为此篇,故录之。” 吴林伯:“刘勰所谓‘文’,包括自然、典制、文学、艺术等,故本篇直以《文质论》为文论。”

        〔四〕指挚虞《文章流别论》。《校注》:“‘治’,文津本作‘

        洽’。芸香堂本、翰墨园本、思贤讲舍本、崇文本同。按‘洽’字误,已详《颂赞》篇‘ 而仲治《流别》’条。”《晋书.挚虞传》:“

        虞撰《文章志》四卷,……又撰《古文章类聚》区分为三十卷,名曰《流别集》,各为之论,辞理惬当,为世所重。”全书已佚,辑文见《全晋文》卷七十七。(张溥、严可均、张鹏一等人均有辑本。)

        《玉海》卷五十四:“ 《隋志》:‘总集者,以建安之后,辞赋转繁,众家之集,日以滋广。晋代挚虞,苦览者之劳倦,于是采擿孔翠,芟翦繁芜,自诗赋下,各为条贯,合而编之,谓为《流别》。’‘挚虞《文章流别集》四十一卷(梁六十卷。志二卷,论二卷)。’”

        〔五〕《校证》:“张松孙本、纪本、《读书引》‘弘’作‘宏’,避清讳。”

        李充《翰林论》,全书已佚,《全晋文》卷五十三辑得八条。范注又从《文选》中辑得两条。

        《训故》:“《隋经籍志》:‘《翰林论》三卷,晋着作郎李充撰。’《晋书》:‘李充,字弘度,江夏人。历官大着作郎,注《尚书》及《周易旨六论》、《释庄论》二篇,诗赋杂文二百四十首行于世。’传中不言有《翰林论》,而《玉海》引《翰林论》,亦云弘范。”

        《札记》:“李充,《晋书》字弘度,此云宏范,或其字两行。文仅存数条, ……观其所取,盖以沈思翰藻为贵者,故极推孔、陆,而立名曰《翰林》。”

        吴林伯:“《晋书.李充传》称充字弘度。《世说新语.言语》刘孝标注引晋何法盛《晋中兴书》,《文选》任彦升《王文宪集序》李善注引王隐《晋书》,陆公佑《新刻漏铭》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亦均以充字弘度。惟明钞本《太平广记》云李弘范《翰林明道论》,则弘度弘范本为二人,弘范之论乃明道之作,与弘度之论文者不同。刘勰以弘度为弘范,是记忆之误,《玉海》因之,亦曰弘范。或以《晋书.李充传》不言充作《翰林论》,遂疑《翰林论》非充作,非也。”

        〔六〕《校注》:“《淮南子.说山》篇:‘受光于隙照一隅。’”

        〔七〕《晋书.阮籍传》:“籍虽不拘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臧否当时之才”,如《典论.论文》,曹植《与杨德祖书》。

        〔八〕《南齐书.文学传论》:“ 若子桓之品藻人才,仲治之区判文体,陆机辨于《文赋》,李充论于《翰林》,张□摘句褒贬,颜延图写情兴,各任怀抱,共为权衡。”

        刘师培《中古文学史》第四课:“晋人论文之作,以陆机之赋为最先。观其所举文体,惟举赋、诗、碑、诔、铭、箴、颂、论、奏、说,不及传状之属,是即文笔之分也。又陆云《答兄平原书》多论文之作,于文章得失,诠及细微,其于前哲,则伯喈、仲宣之作,多所诠评,其于时贤,则张华、成公绥、崔君苗之文,并多评覈。二陆工文,于斯可验。自是以外。其论及文体正变及各体源流者,晋人撰作,亦多可采。如傅玄《七谟序》、《连珠序》,推论二体之起源,旁及汉魏作者之得失(均见《艺文类聚》引)。皇甫谧《三都赋序》(《文选》)、左思《三都赋序》(《文选》)、卫权《三都赋略解序》、刘逵《蜀都吴都赋注序》(并见《晋书.左思传》),推论赋体之起源,与汉儒‘铺陈’之训,宛为符合(又郭象文《碑铭论》,今不传)。其着为一书者,则有挚虞《文章流别论》二卷,今群书所引尚十余则(见严辑《全晋文》),于诗、赋、箴、铭、哀词、颂、七、杂文之属,溯其起源,考其正变,以明古今各体之异同,于诸家撰作之得失,亦多评品,集古今论文之大成。又李充《翰林论》五十四卷,今群书所引,亦仅七则(见《全晋文》),大抵于各体之文,均举佳篇为式。彦和论文,多所依据,亦评论文学之专书,汇而观之,足知晋代名贤,于文章各体,研窍至精,固非后世所能及也。”

        〔九〕曹植《与杨德祖书》:“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



        魏典密而不周〔一〕,陈书辩而无当〔二〕,应论华而疏略〔三〕,陆赋巧而碎乱〔四〕,《流别》精而少功〔五〕,《翰林》浅而寡要〔六〕。



        〔一〕傅庚生《批评通论》:“《论文》不过《典论》中之一篇,备一格者,自不同于论文之专着。‘不周’不足为其瑕颣。且创论成篇,能兼及文体、理论与品评诸目,而识多精确,意极平直。文气之论,实祭先河,致足多也。”《文论选》:“《典论.论文》分析作家作品不同的气,各种文体不同的特征,比较细密,但仍然只是引了端绪,未能就这些问题作全面周到的阐发,故云‘密而不周’ 。”

        陈钟凡《中国文学批评史》:“以《典论.论文》评人仅及七家,论文止于四体故也。”

        〔二〕傅庚生《批评通论》:“陈思王《与杨德祖书》:‘昔仲宣独步于汉南,孔璋鹰扬于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干振藻于海隅,德琏发迹于此魏,足下高视于上京。’赞扬而已,无与于品藻。又云:‘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犹称“壮夫不为”也。吾虽德薄,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留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亦似未知重视文学本身之价值。故杨脩复笺以驳之云:‘今之赋颂,古诗之流,不更孔公,风雅无别耳。脩家子云,老不晓事,彊着一书,悔其少作,若此,仲山周旦之徒,则皆有愆乎!君侯忘圣贤之显迹,述鄙宗之过言,窃以为未之思也。若乃不忘经国之大美,流千载之英声,铭功景钟,书名竹帛,此自雅量素所蓄也,岂与文章相妨害哉!’子建盖长于创作,而绌于批评者。‘辩而无当’,所评甚允。”

        陈钟凡《中国文学批评史》:“陈思王《与杨德祖书》中列序当时文士曰:‘ 今世作者,可略而言;……’所举仅六子,视子桓去阮瑀、孔融而增杨脩,对于诸家文学茫无定评。其下又曰:‘

        仆尝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是亦重视批评学者。然又曰:‘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泉之利,乃可以议于断割。刘季绪才不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呰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叹息乎!’不知批评文学与文学之区别也。至言‘辞赋小道,未足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犹称壮夫不为 ’,则不知文学之价值,故谓其‘辩而无当’。”《文论选》:“曹植《与杨德祖书》讥嘲陈琳不长辞赋,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论好尚不同,不以辞赋为君子等,其言皆闳辩,但破多于立,故彦和认为无当。”

        〔三〕陈钟凡《中国文学批评史》:“应玚《文质论》云:‘丕泰易趋,道无攸一;二政代序,有文有质。’盖言文质之宜,非论文也。不识彦和所谓‘疏略’者,果指此否?”《批评通论》:“应玚《

        文质论》,泛论文质之宜,似非文论,今即之以求衡文之准,自感其‘华而疏略’矣。”

        饶宗颐《文心雕龙探原.刘勰文学见解之渊源》:“自应玚着《文质论》(其文多用韵),以为‘二政代序,有文有质’,而归结于 ‘言辨国典,辞定皇居,然后知质者不足,而文者有余 ’。此说可与魏文‘文章经国之大业’相表里,而所重则在‘文’也。若彦和之论,则云‘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序志》篇),而‘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音》篇),‘然恳恻者辞为心使,浮侈者情为文使,繁约得正,华实相胜,唇吻不滞,则中律矣’(《章表》篇)。是则舒文载实之说,所重乃在乎‘质’矣。故彦和责应氏之论为‘华而疏略’,职是故也。”

        吴林伯:“应玚《文质论》辞采光华,然以‘文’为‘

        泰’,以‘质’为‘否’,通篇抑 ‘质’扬‘文’,与孔子‘文质彬彬’,与刘勰‘文附质’、‘质待文’之旨相背,故曰疏略。”

        〔四〕《总术》篇:“昔陆氏《文赋》号为曲尽,然泛论纤悉,而实体未该。”《斟诠》:“所谓‘纤悉’、‘未该’,即 ‘巧而碎乱’之意。”《札记》:“碎乱者,盖谓其不能具条贯。然陆本赋体,势不能如散文之叙录有纲,此与《总术》篇所云,皆疑少过。”

        傅庚生《批评通论》: “(陆赋)独以用赋体申明,条贯难明,陆云所指‘文适多体,便欲不清’,殆亦谓此。重以自陈甘苦,有轮扁难言之累,故彦和谓其‘巧而碎乱’也。”

        〔五〕《校证》:“‘功’原作‘ 巧’,王惟俭本、《广文选》、《梁书》作‘功’,今据改。”

        《校注》:“巧,黄校云:‘《梁书》作功。’纪昀云:‘功字是。’按《史记.自序》(司马谈《论六家要指》):‘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少功’二字所本。(下“《翰林》”句用“寡要”二字。)当以作‘功’为是。张乙本、训故本、谢钞本正作‘功’;《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同,当据改。”

        《考异》:“巧、功并通。惟《史记》‘劳而少功’,不足据改,盖劳可言功,而精可论巧,故从巧为长。”

        颜延年《庭诰》:“挚虞文论,足称优洽。”《文镜秘府论》:“李充之制《翰林》,褒贬古今,斟酌利病,乃作者之师表。挚虞之《文章志》,区别优劣,编缉胜辞,亦才人之苑囿。”

        〔六〕郭绍虞曰:“《玉海》六十二引作‘博而寡要’,窃以为刘氏所下评语,于魏文、陈思诸家均是优劣互见,当以博为近是。”

        《校注》:“‘浅’,《玉海》六二引作‘博’。按《

        诗品序》:‘李充《翰林》,疏而不切。’所评与舍人略 同。《玉海》所引,或伯厚意改之也。”郭绍虞《批评史》上卷:“今就严可均《全晋文》所辑诸条考之,大都是于每体中择其尤佳者,略加评论,以为标准。……此外如钟嵘《诗品》‘潘岳’条称:‘《翰林》叹其翩翩然如翔禽之有羽毛,衣服之有绡縠。’王懋《野客丛谈》‘《百一诗》’条亦引有‘应休琏作五言诗百数十篇,有诗人之旨’。则又就一人之作而加以评论者,惟均嫌琐屑,此刘勰所以讥其寡要欤?”

        钟嵘《诗品序》:“陆机《文赋》,通而无贬;李充《

        翰林》,疏而不切;王微《鸿宝》,密而无裁;颜延论文,精而难晓;挚虞《文志》,详而博赡,颇曰知言。观斯数家,皆就谈文体,而不显优劣。”

        《斟诠》:“《诗品》论‘《翰林》疏而不切’,所谓‘疏’乃广泛之意,与彦和之所谓‘博’,词异而义同。‘不切’即‘寡要’ 也。且‘博而寡要’语出《史记.太史公自序传》:‘ 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彦和所本,与上句‘精而少功’对文。杨以为‘或伯厚意改’,臆度无据,未可从。审《文镜秘府论》谓‘李充之制《翰林》,褒贬古今,斟酌利病’,则其涉论之广博,可想而知;又黄季刚先生《札记》谓‘《翰林论》所取,盖以沈思翰藻为贵’者,则其非‘浅’明矣。斟酌再四,仍以顺从各句笔序义例,依《

        玉海》订正为胜。”



        又君山公干之徒〔一〕,吉甫士龙之辈〔二〕,泛议文意,往往间出〔三〕,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四〕。不述先哲之诰〔五〕,无益后生之虑。



        〔一〕《全后汉文》所辑桓谭《新论》佚文中,有三数条涉及文论。但其中《求辅》篇、《道赋》篇虽有论文之说,无关宏旨。

        《论衡.定贤》篇:“ 世间为文者众矣,是非不分,然否不定,桓君山论之,可谓得实矣。论文以察实,则君山汉之贤人也。”《案书》篇:“论说世疑,桓君山其上也。”

        《论衡.超奇》篇推崇桓谭:“又作《新论》,论世间事,辩照然否,虚妄之言,伪饰之辞,莫不证定。彼子云、子长之徒,君山为甲。”

        《文心》中存君山论文三条:《哀吊》篇:“相如之《

        吊二世》,全为赋体,桓谭以为其言恻怆,读者叹息。”《通变》篇:“桓君山云:予见新进丽文,美而无采,及见刘扬言辞,常辄有得。”《定势》篇:“桓谭称文家各有所慕,或好浮华而不知实覈,或美众多而不见要约。”

        〔二〕应贞,字吉甫,为应璩之子,西晋学者。

        《隋书.经籍志》录《应贞集》一卷,佚。《三国志.王粲传》称应贞“以文章显”,裴注引《文章叙录》称应贞“能谈论”。其论文语无考。

        蒋祖贻:“吉甫论文语恐指其《百一诗注》。”《札记》:“士龙与兄平原书牍,大抵商量文事。”陆云与兄平原书凡数十通,大率讨论文事,但过涉琐碎,无关宏旨。

        〔三〕《校注》:“《史记.自序》:‘诗书往往间出矣。’”在这里是说桓、刘诸人偶有论文的话,但属于一般议论。

        〔四〕《校注》:“《孟子.尽心上》:‘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赵注:‘澜,水中大波也。’”

        斯波六郎:“陆机《文赋》:‘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

        〔五〕《校证》:“两京本‘诰’ 作‘谟’。”“诰”,教训。《

        注订》:“先哲之诰,指周孔诸经。”

        王运熙《〈文心雕龙.序志〉“先哲之诰”解》谓此处:“所谓根源,系指儒家经典,而叶、澜比喻后代的文章。《序志》上文云: ‘唯文章之用,实经典枝条,……详其本源,莫非经典。’比喻上下呼应,意思更为明显。……按先哲指古代圣人。《征圣》云:‘夫作者曰圣,述者曰明,陶铸性情,功在上哲。’也以上哲称圣人。”(油印本)

        以上为第三段,评论魏晋以来的文论着作,认为其不足之处是“不述先哲之诰,无益后生之虑 ”。



        盖《文心》之作也,本乎道〔一〕,师乎圣〔二〕,体乎经〔三〕,酌乎纬〔四〕,变乎骚〔五〕,文之枢纽,亦云极矣〔六〕。若乃论文叙笔〔七〕,则囿别区分〔八〕,原始以表末〔九〕,释名以章义〔一○〕,选文以定篇〔一一〕,敷理以举统〔一二〕,上篇以上,纲领明矣〔一三〕。



        〔一〕“本乎道”是以道为本原,于是乎有《原道》篇。

        〔二〕“师乎圣”是以儒家的圣人为师,于是乎有《征圣》篇。《征圣》篇云:“征之周孔,则文有师矣。”所 以说“师乎圣”。

        〔三〕“体乎经”是以经书为主来定体制。《宗经》篇:“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

        〔四〕“酌乎纬”是对于纬书要斟酌去取,就是对于其中“无益经典”(《正纬》)的部份要去掉,对于其中“有助文章”(《正纬》)的部分要酌量吸收,于是乎有《正纬》篇。

        〔五〕“变乎骚”说明《楚辞》是《风》《雅》的变体。于是乎有《辨骚》篇。

        宋胡寅《题〈酒边词〉》:“诗出于《离骚》、《楚辞》,而《离骚》者,变风、变雅之怨而迫、哀而伤者也;其发乎情则同,而止乎礼义则异。”(《宋六十名家词》)

        朱熹谓《楚辞》中“凡其寓情草木,讬意男女,以极游观之适者,变风之流也。叙事陈情,感今怀昔,不忘君臣之义者,变雅之类也 ”(《楚辞集注》)。《文体明辨序说》:“按《楚辞》,《诗》之变也。……《风》《雅》既亡,乃有楚狂《凤兮》、孺子《

        沧浪之歌》,发乎情,止乎礼义,与诗人六义不甚相远,但其辞稍变《诗》之本体,而以兮字为读,则楚声固已萌蘖于此矣。”《古文辞类纂序》:“辞赋类者,《风》《雅》之变体也。”

        〔六〕《校证》:“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日本刊本、《读书引》‘亦云’作‘云亦 ’,误。《明诗》篇:‘亦云周备。’亦作‘亦云’。”“极”,尽也。刘勰认为文章的关键莫过于这五篇了。

        〔七〕元刻本、弘治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无“乃”字。

        《札记》:“六朝人分文笔,大概有二途:其一以有韵者为文,无韵者为笔;其一以有文采者为文,无文采者为笔。谓宜兼二说而用之。”范注:“论文叙笔,谓自《明诗》至《哀吊》皆论有韵之文,《杂文》《谐讔》二篇,或韵或不韵,故置于中;《史传》以下,则论无韵之笔。”

        〔八〕《校证》:“‘囿’,汪本作‘品’,两京本作‘派’。冯本墨钉。”“囿别区分 ”是说分门别类,就是划分成小类。

        《斟诠》:“囿别区分,谓画定封域,以别白大类;排比品目,以分见各体也。囿,封域之意。《说文》:‘囿,苑有垣也。’段注:‘凡分别区域曰囿。’……《论语.子张》篇:‘区以别矣。’朱注:‘区,犹类也。’”

        〔九〕“原始以表末”是论述每一体文章的起源和流变。“末”谓末流。

        《校注》:“‘末’,训故本作‘时’,注云:‘一作来。’按‘来’盖由‘ 末’致误。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胡本作‘时’,是也。《文心》上篇自《明诗》至《书记》,于每种文体皆明其缘起,故曰:‘原始以表时。’ 若作‘末’,则多所窒碍。因文体之次要者,舍人往往仅一溯源而已,并未详其流变也。”

        〔一○〕“释名以章义”,是解释各种文体名称的含义,就是从每一体文章的命名上来表明这类文章的性质。

        〔一一〕“选文以定篇”,是选出各种文体的代表作品来加以评定,就是评论每一体文章的代表作家和代表作品。

        〔一二〕“敷理以举统”,是敷陈事理来举出文章的体统,就是说明每一体文章的规格要求,或标准风格。

        《札记》:“‘原始以表末’四句,谓《明诗》篇以下至《书记》篇,每篇叙述之次第。兹举《颂赞》篇以示例:自‘昔帝喾之世’ 起,至‘相继于时矣’止,此‘原始以表末’也。‘颂者容也’二句,‘释名以章义’也。‘若夫子云之表充国’以下,此‘选文以定篇’也。‘原夫颂惟典雅’以下,此‘敷理以举统’也。”

        《杂记》:“兹举《明诗》篇以示例:自‘大舜云’起,至‘莫非自然’,此释名以章义也。‘昔葛天氏乐辞云’起至‘其来久矣’ ,原始以表末也。‘自商及周’起,至‘而纲领之要可明矣’,选文以定篇也。以下敷理以举统。”

        〔一三〕“上篇”犹今之言“上编” 。“上篇”之“上”,元刻本、弘治本、张之象本、两京本作“一”,误。



        至于割情析采〔一〕,笼圈条贯〔二〕,摛神性〔三〕,图风势〔四〕,苞会通〔五〕,阅声字〔六〕,崇替于《时序》〔七〕,褒贬于《才略》,怊怅于《知音》〔八〕,耿介于《程器》〔九〕,长怀《序志》,以驭群篇〔一○〕,下篇以下,毛目显矣〔一一〕。



        〔一〕《校证》:“‘割’,张之象本、两京本、王惟俭本作‘剖’。”《校注》:“按元本、弘治本、汪本、张甲本、两京本、胡本、训故本、四库本作‘剖情析采’,是也。‘割’字亦当据改。 ”

        《校证》:“佘本、《广文选》、《梁书》‘采’作‘表’。”按《文心雕龙》有《情采》篇,“剖情析采”就是剖析情采。范注:“剖情析采,情指《神思》以下诸篇,采则指《声律》以下也。”

        〔二〕《校证》:“冯本、汪本、张之象本、两京本、日本刊本‘笼’上有‘必’字。”

        蒋祖贻:“‘笼圈’即 ‘概括’之意,《夸饰》篇‘虽轩翥出辙,而终入笼内 ’可证。‘条贯’即‘条理’之意。《史记.屈原传》:‘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东方朔《答客难》:‘ 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筳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声音哉!’《文心.镕裁》篇亦有‘故能首尾圆合,条贯统序’之语。其中的‘条贯’,均为‘条理’之意。‘笼圈条贯’盖即‘概括文章的条理’。”

        《斟诠》:“谓笼罩表里,以圈守规范;条举理障,以贯通变化也。笼圈,本指管制禽兽之笼槛圈牢,……此处作动词用。笼,《正字通》云:‘总括也。’……圈,闲束之意。……枚乘《上重谏吴王书》:‘积聚玩好,圈守禽兽。’……彦和以情采二字,包举作文之内外要求。如自第六卷《神思》以至第九卷《总术》二十目,皆所以示学者以规矩准绳与理论体系。就其范类笼而圈之,故云笼圈;因其统序条而贯之,故云条贯。彦和于列论创作规范二十目外,又于第十卷提出批评理障,如《时序》、《才略》、《知音》、《程器》四目,以会通历代文章之变化,亦条贯之谓也。”

        〔三〕《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凌本、钟本、梁本、日本刊本、崇文本‘性’ 误‘往’。”“摛”,发,布。“神性”,指《神思》、《体性》两篇。

        〔四〕“图”,绘写。“风势”,指《风骨》、《定势》两篇。

        〔五〕《校证》:“冯本、汪本、两京本‘苞’作‘包’,‘包’上有‘幽远’二字;张之象本‘苞’作‘包’,‘包’上有‘以’字。凌本、钟本、梁本、日本刊本、崇文本、《读书引》‘苞’上有‘

        幽远’二字。王惟俭本‘苞’作‘ 包’。”《考异》:“‘苞’‘包’古通。郭忠恕《佩觿集》云:‘草名之苞,当通厥包之包。’从包是。” “苞”,苞举。“会通”,指《附会》《通变》两篇。

        〔六〕“阅”,览,察。“声字” ,指《声律》《练字》两篇。

        〔七〕《校注》:“‘替’,《梁书》、《广文选》、《经济类编》、《广文选删》、《汉魏六朝正史文选》作‘赞’。张乙本、训故本同。佘本作‘●’。按《说文》并部:‘□,废也;一曰偏下也,□,或从兟从日。’则‘赞’、‘●’均为‘□’ 之误(“替”为“

        □”之俗体)。《时序》篇赞‘崇替在选’,尤其明证。《国语.楚语下》:‘蓝尹亹曰:“吾闻君子唯独居思念前世之崇替者。”’即‘崇替 ’二字所本也。”《校证》:“《时序》篇、《祝盟》篇俱有‘崇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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