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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塞尔传》第1章:童年和学生时代(作者:李鹏程)

      作者:核实中..2009-09-09 15:04:46 来源:中国国画家网

        1859年4月8日,埃德蒙德·胡塞尔出生在当时的奥匈帝国的迈林(MAEHREN)地区的普罗斯尼茨(PROSSNITZ),即今天捷克共和国东部的普罗斯泰邀夫(PROS-TEJOV)。
        也许是一些巧合:在这一年,西方思想史上还发生了几起重大事件: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和穆勒的《论自由》出版;美国的大哲学家杜威和法国的大哲学家柏格森也在这一年出生。
        埃德蒙德·胡塞尔是犹太人,其祖上是普罗斯尼茨的老住户,这一家人祖祖辈辈在这个小镇上已经生活了许多世纪,它十分受这个地方的人们的尊敬。小埃德蒙德的父亲阿道夫·阿伯拉罕·胡塞尔是一个卖畅销货的商人,他生于1827年。他的妻子尤丽亚生于1834年,其娘家早先是汉堡人。小埃德蒙德的哥哥叫海因里希,比他大两岁,他还有一个妹妹叫海伦娜,比他小四岁,一个弟弟叫爱米尔,比他小10岁。埃德蒙德16岁的时候,他的妹妹海伦娜同维也纳的一个律师阿尔伯特·布鲁纳博士结了婚。后来成为埃德蒙德·胡塞尔的妻子的马尔薇娜·夏洛特·施泰因施耐德尔(MALVINE CHARLOTTE STEINSCHEIDER)比埃德蒙德小1岁,1860年生于克罗森堡(KLAUSENBURG,即现在罗马尼亚的克鲁奇 KLUC),但她是在普罗斯尼茨长大的,其父是一位高小教师。
        按照民族传统和家庭的习惯,埃德蒙德·胡塞尔一生下来就是犹太教徒。但他家中的宗教气氛十分淡漠,因而,在9岁以前,他一直生活在自由自在的环境里。
        通过胡塞尔回忆童年的一些材料,我们可以知道他小时候的一些生活片断。他对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以及在这个房间里所做的游戏有深刻的记忆;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冬天常常作一种游戏,那就是梦幻般地追逐阳光照射下的烟雾,那烟雾是从房子对面的玻璃工场的烟囱里冒出来的;小胡塞尔也曾跟随大人绕过教堂、穿过狭小的街巷到市场上去买东西。最有趣的事是:他曾经同别的小孩子打赌,他敢在高高的大墙上奔跑,他记得当时自己很骄傲,觉得自己跑起来像个强壮的小马。法国著名的现象学家列维纳(E.LEVINAS)给人们说过胡塞尔的一段往事。胡塞尔在斯特拉斯堡逗留的时候给列维纳讲过一个他童年的故事:一天,有人送给小胡塞尔一件礼物,那是一把小刀,胡塞尔觉得小刀不够锋利,他就不断地磨它。他只想让小刀更锋利一些,但没有想到,他越是磨刀刃,这刀刃就变得越小,最后刀刃几乎就没有了。列维纳说,当胡塞尔讲述他童年的这个有着一定深刻含义的故事时,他的语调是悲哀的,他似乎认为这件事具有某种象征意义。
        胡塞尔还向人说过他童年的一段段感情故事。"在普罗斯尼茨的种花人的林苑里,我为我采摘了一朵法国玫瑰,它的芬芳使我陶醉……""我还记得我同哥哥海因里希打闹的情景,可以回忆起当时身体肌肉的感受和痛苦的感觉,有时我们打着打着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从六岁(1865年)起到九岁(1868年),胡塞尔在普罗斯尼茨城的中心小学上学。九岁那年,在四年级第一学期结束时,2月20日,他获得了学校的奖励证书。
        1868年秋天,胡塞尔被送到维也纳的"利奥波德"城市实科中学一年级学习。在第一学年结束时,他的学习成绩在全班60个学生中名列第12。
        从1869年秋天起到1876年夏天,胡塞尔(10岁到17岁)在奥尔米茨的德意志帝国皇家文科中学上学,从三年级上到八年级。关于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胡塞尔的妻子马尔薇娜在回忆录中写到,胡塞尔并不是一个好学生,他对上课不感兴趣,没有任何远大志向。在每个学期末,为了能够升级,他不得不拼命地补习拉下的功课。他的学习成绩有时不错,但有时落在其他同学的后头。但他的数学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
        胡塞尔当时的一个同学在后来写的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当时的胡塞尔的:他是一个瞌睡虫,他有一个习惯:在上课时能很快入睡,其他同学只好不断地把他推醒。当老师向他提问时,他总是睡眼惺松地站起来,打着哈欠。他对学校里的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只有一件事是例外:他在数学上表现出了特有的天才,尽管老师对大家要求十分严格,但他总是能够取得最好的成绩。在课外,他经常读很多很多的书。胡塞尔的学习成绩表明,他属于智力开发比较慢的学生那一类型。
        胡塞尔说过,在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考虑宗教问题,当然他考虑的不是宗教派别的问题,而是诸如关于上帝的存在这一类问题。
        根据当时学校的习惯,学生到了高年级的时候,学校要根据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天资发展情况,每两年给学生作一次将来职业建议的鉴定。在1872/1874年(五年级和六年级)期间,学校给胡塞尔(13岁-14岁)将来职业的建议是"司法"。而在1874-1876年(七年级和八年级)期间,胡塞尔所得到的职业建议是"哲学"。
        一个当时的同学回忆说:"胡塞尔在七年级的时候,对我们大家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他将来要研究天文学。我们大伙对他的这个志向很难相信"。
        1876年胡塞尔17岁,在这一年初,很快就要毕业的前夕。胡塞尔知道了老师们对他所作出的评语:"胡塞尔在毕业考试中很难通过,这几年以来他一直使我们感到为难。"胡塞尔该怎么办呢?他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紧张投入了复习:早晨五点钟就起床,补习所有的教材,而这些教材在以前他几乎是连看都没有看过。当然他的数学是一点儿也没有问题的。他就这样迎来了中学毕业考试。同时胡塞尔还必须独自通过所有各门课程的口试。胡塞尔考试的最终结果出于老师们的意料之外,他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校长在给校监事的报告中以自豪的口气写道: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的胡塞尔”是我们学校最差的学生"。
        1876年6月30日,17岁的胡塞尔拿到了奥尔米茨德意志帝国皇家高级文科中学的毕业证书。他的童年时代就以此为标志而结束了。
        1876年秋季,胡塞尔进入了德国的莱比锡大学。如他在中学时对同学们所说的那样,他真的开始学习天文学。他学习的课程有数学、物理学、天文学和哲学。上哲学课的老师是威廉·文特(WILHELM WUNDT),胡塞尔无疑从文特教授的讲课中学到了不少东西。胡塞尔当时还阅读了分析几何学、天体光度学等方面的书籍。
        作为莱比锡大学学生的胡塞尔,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架由蔡斯工厂生产的望远镜。胡塞尔对这架望远镜进行了十分仔细的"检查",在一个镜片上他发现了一个污点。随后很快他就把这架望远镜寄回给耶拿的蔡斯公司,胡塞尔因此收到了当时的公司经理阿贝(ABBE)教授的回信,信中应诺胡塞尔将来可以进入蔡斯的研究所工作,因为胡塞尔在那架望远镜上发现的污点没有被蔡斯工厂的任何一个检验人员发现过。阿贝教授相信胡塞”肯定有远大的前程"。
        在莱比锡大学上学的第一学期,胡塞尔就开始阅读贝克莱的著作。在与同学讨论问题时,胡塞尔总是站在贝克莱的立场上同人进行辩论。正如现象学研究专家、名著《现象学运动》一书的作者施皮格堡(H.SPIEGELBERG)后来所说:"贝克莱是胡塞尔上大学后接触到的第一位哲学家"。
        在胡塞尔进入莱比锡大学后,他很快就结识了一位已在这里上学的同乡同学。这位同学就是托马斯·马萨利克。马萨利克后来在1918-1935年是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的总统。马萨利克比胡塞尔大9岁。根据胡塞尔的说法,马萨利克当时很快就成为他大学生活的引导者和亲密朋友。他们俩人一起听哲学课,当然当时哲学对于胡塞尔来说还不是专业领域,而只是作为一门大学生们都必须学习的公共课程。马萨利克当时已经获得了博士学位,他自然在功课方面比胡塞尔懂得更多的东西,他友好地帮助胡塞尔学会许多自己还不懂的新东西,并且指点胡塞尔学会如何进行独立思考。胡塞尔说过,当时马萨利克对他的首要帮助是使他摆脱了错误的、非伦理的民族主义情绪。马萨利克反复地给胡塞尔这位哲学入门者推荐近代哲学奠基者的思想,例如笛卡尔哲学、英国经验论和莱布尼茨哲学等。当时胡塞尔还经常跟着马萨利克到莱比锡哲学协会去参加各种学术活动。
        胡塞尔后来十分乐意回忆他在莱比锡同马萨利克一起度过的那几个学期。据胡塞尔妻子的回忆,马萨利克介绍胡塞尔加入了西本堡-萨克森地区的"大学生联合会",这个联合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神学家。胡塞尔同这个联合会中的几个成员建立了此后长期的友谊关系。
        关于胡塞尔加入"西本堡-萨克森地区大学生联合会"的过程,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胡塞尔入会的介绍人不是马萨利克,而是胡塞尔的另一位老乡--阿尔布莱希特。他也是胡塞尔的同乡,后来胡塞尔1878年-1881年在柏林大学学习期间,同他是过往甚密的同学。
        马萨利克虽然当时在莱比锡,但他曾是维也纳大学教授、哲学家布伦塔诺的学生,他对布伦塔诺的思想很感兴趣,他鼓励胡塞尔学习布伦塔诺的学说,并鼓动胡塞尔同他一起去维也纳听布伦塔诺的课。而马萨利克自己只所以要去维也纳,是因为他想在维也纳大学通过一次考核而获得在大学教书的资格。
        胡塞尔在莱比锡大学上学的三个学期中,阅读过沃尔弗尔斯(J.WOLFERS)主编的论牛顿的" 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 "的书,还阅读过威廉·施艾尔(WILHELM
        SCHELL)的《运动和力的理论》,以及弗里德里希·宇伯威格(FRIEDRICH UEBER-WEG)的《近代哲学史纲》、以及海尔曼·格拉斯曼(HERMANN GRASSMANN)的《膨胀学》。
        从1877年12月起,胡塞尔把自己的学习兴趣几乎全部都集中在了数学和物理学上。当然这时他对数学的热心钻研还是无计划的。
        1878年,19岁的胡塞尔同马尔薇娜·施泰因施耐德尔订了婚。
        这一年的冬季学期结束后,胡塞尔阅读了莱奥·寇尼斯贝格尔(LEO KOENIS-BERGER)的书《椭圆函数理论教程》。
        1878年3月21日,胡塞尔注销了他在莱比锡大学的学籍。4月25日,他在柏林大学哲学系注册,这个系在数学研究方面在当时具有很高的声誉。胡塞尔在这里学习对他的数学和哲学研究有益的天文学。
        从1878年到1881年,胡塞尔(19岁至21岁)在柏林大学学习了六个学期。对他的思想成长影响最大的教授是哲学家弗里德里希·泡尔森(FRIEDRICH PAULSEN)和数学家卡尔·魏尔施特拉斯(CARLWEIERSTRASS)。而从克罗耐克尔(KRONE-
        CKER)教授那里,他第一次对笛卡尔哲学发生了兴趣。
        胡塞尔后来在叙述他在柏林的学习经历时说:"这个时期一开始,我主要地从事数学的学习,而随后我对哲学越来越感兴趣。当时我还没有制订出一个在将来从事数学教学的计划。在哲学方面,我特别喜欢泡尔森教授,我非常感谢他对我不断进行的真挚的鼓励。在数学方面对我发生持久影响的是魏尔施特拉斯教授和克罗耐克尔,我是他们的学生”
        魏尔施特拉斯教授所讲的函数论课,唤起了胡塞尔探寻数学的最终基础的兴趣。胡塞尔后来回忆说:"魏尔施特拉斯把理性思考和非理性的直觉和灵活结合在一起,形成为一个关于纯粹理性的理论。我对于教授为进行这种分析所付出的辛劳很能理解:他这样作的目的是强调数学的根源和其基本概念、基本定理。然后以其为基础,为这个分析的整个体系建构一个严格而简明的、易于理解的方法”胡塞尔还说,正是魏尔施特拉斯使他具有了自己进行科学创造的基本品格。这足以说明魏尔施特拉斯教授对胡塞尔一生思想发展的深刻影响。
        胡塞尔听魏尔施特拉斯的所有课程,其中主要的有:"分析函数理论"、"椭圆函数理论导论"、"变分学"、"应用椭圆函数对几何问题和机械问题的解决"、"阿贝尔函数论"等。胡塞尔还听过克罗耐克尔的"代数等式论"的课。 从1879年夏季学期起,胡塞尔接受了由柏林大学数学协会安排的、并与他当时的身份有关的一项学术性工作:和几位师生一起加工魏尔施特拉斯教授的"变分学"的讲义。胡塞尔是编审者。
        在柏林大学期间,胡塞尔阅读过的书有:亚历山大·拜恩(ALEXANDER BAIN)的《精神与肉体》、格拉希安(B.GRACIAN)的《手势隐语与处世艺术》、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的《市民论》、海尔曼·洛采(HERMANN LOTZE)的《小宇宙》和阿尔图尔·叔本华的六卷本全集,等。
        1881年3月18日,胡塞尔在柏林大学注销了自己的学籍。
        从1881年夏季学期开始到1883年春季,胡塞尔在维也纳大学读书。胡塞尔把自己的学习精力集中在对数学、特别是对变分学的研究上。
        胡塞尔的父亲是一个"正统的奥地利人",他希望儿子能够在维也纳获得博士学位。虽然胡塞尔觉得自己在柏林大学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获得那里的博士学位,但当时他思想上并不清楚应该写什么样的题目。同时,他没有在柏林大学申请攻读学位的原因是:他的朋友阿尔布莱希特在他之前已经向魏尔施特拉斯教授提出了作这位教授的研究生的申请,而魏尔施特拉斯认为,阿尔布莱希特作为一个奥地利人在奥地利有更好的从事学校教育工作的前途。而胡塞尔当时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学业。
        胡塞尔在维也纳成为了当时已经居住在这里的马萨利克家中的常客。在马萨利克的影响下,23岁的胡塞尔阅读了《新约圣经》,这部宗教经典使胡塞尔的思想逻辑从单纯的数学领域得到了一个拓展,对他走上严格的哲学科学的道路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胡塞尔在维也纳大学一再地推迟他的博士论文答辩日期,这使他的辅导老师们有些恼火。可以证明这件事的是:一个推迟的日期被用粉笔写在哲学系办公室的柜门上。
        终于在1882年7月13日,胡塞尔向维也纳大学哲学系提出了准许进行博士论文答辩的请求。10月2日,胡塞尔的博士论文《变分学理论文集》被哲学系主任布宇丁格尔转交给论文鉴定人寇尼斯贝格尔(KOENIGSBERGER)教授和副鉴定人维埃尔(WEYR)教授,进行所需要的鉴定。10月8日,论文被核准可以答辩。
        1882年底,胡塞尔打算把他的论文改写为一本较大篇幅的研究著作然后再出版。为此,他转向了对哲学问题的更进一步的研究。同时由于维也纳大学关于博士论文答辩的规定并不要求答辩论文马上公开发表,胡塞尔就推延了他的论文的出版日期,以便对他的论文所涉及的课题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实际上,他已经写出了许多补充的篇章。为了能够出版一部更大的完整著作,他集中精力对哲学问题进行研究。在这个研究中,胡塞尔发现了变分学基本命题的第二个证明方法。即在向着积分的始点(X0 )变化着的点(X')上,最大特性一直并不存在,这是一个最大的简单性原则。然而严格的论证需要作更进一步的考察。在博士论文中,他力图做到这一点。
        1882年11月29日下午四点到六点半,寇尼斯贝格尔教授、布宇丁格尔教授、朗格教授和维埃尔教授四个人对胡塞尔进行了口试。1883年1月15日下午四点,罗伯特·齐美尔曼(ROBERT ZIMMERMANN)教授和福格特(TH.VOGT)教授对胡塞尔进行了哲学副科口试。1月23日中午12点,胡塞尔进行了哲学博士论文答辩。他就这样结束了在维也纳大学的学习。
        1883年夏季学期,胡塞尔应魏尔施特拉斯教授的邀请返回柏林大学,给教授当私人助手。在这里,胡塞尔受教授的委托,对教授的"阿贝尔函数"的讲稿进行加工整理,这部讲稿长达26个课时。魏尔施特拉斯教授对胡塞尔的工作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这部讲稿要用来作为教授的《著作集》的一部分出版。胡塞尔在柏林总共呆了不到半年的时间,由于魏尔施特拉斯教授患病不能讲课,胡塞尔只好离开他敬佩的这位学者,返回奥匈帝国。
        从1883年10月起,胡塞尔开始为奥匈帝国服兵役,他属于驻扎在奥尔米茨(现在捷克共和国东部的奥罗木茨市)的王储鲁道夫的第二野战炮兵团。后来他又在维也纳的供给部队工作过。即使在服兵役的生活中,胡塞尔也没有忘记读书。在1884年,他至少读过8本书:有《认识活动的基本问题》,《对或然性进行哲学研究的尝试》,《亚里士多德》,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的社会问题观点与凯里对社会科学的所谓彻底改革》,《统计学与社会科学》,《人种地理学》,以及斯宾塞的《哲学基础》等。从这些书籍的内容中,可以看到胡塞尔当时思想发展所受的许多方面的影响。
        1884年4月24日,胡塞尔的父亲阿道夫去世。胡塞尔把他父亲的死称为对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最大的震撼",他甚至说,他因自己如此轻易地就遭受这样的损失而感到羞愧,一个默默的、悲痛的、无穷无尽的、对父亲的思念萦绕着他的一生。
        1884年10月,胡塞尔服役期满后,进入了维也纳大学学习。在马萨利克的指导和帮助下,胡塞尔很快就成为布伦塔诺教授的一位必恭必敬的学生。布伦塔诺上的所有课程,他几乎一堂不漏地都去听。
        弗朗茨·布伦塔诺原是一位天主教神父,由于他发表攻击宗教的言论而被免去了教职,后到维也纳大学执教,任哲学教授。他学识渊博,思想深刻,在1874年出版的著作《从经验观点看心理学》中,布伦塔诺阐述了描述心理学的许多重要观点。他从经验论的立场分析意识的结构,力图建立区分意识现象与物理现象的客观标准,并试图用心理规律来解释哲学和科学的各种概念和范畴。
        布伦塔诺的思想对青年人很有影响,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有许多青年人参加的、专门研究描述心理学的学术圈子,布伦塔诺所倡导的学术原则--不使用任何哲学前提,进行刨根究底的批判和实证--成为这个学术圈子的思想特点。按照这个思路,一切哲学问题,包括本体论问题和认识论问题,都被转换为直接的心理经验问题。
        关于布伦塔诺对胡塞尔的思想影响程度,我们可以从胡塞尔在后来所写的《忆布伦塔诺》一文中得到一个确切的了解。胡塞尔写到:"当我对哲学的兴趣越来越大的时候,我犹豫不定的是:我应该继续选择数学作为我的终身职业呢,还是应该把一生贡献给哲学。正当此时,布伦塔诺的课使我作出了最后决定。我开始去听他的课,纯粹是出于对这位当时在维也纳街谈巷议的人物的好奇。尽管我有许多先入之见,当我还是无法长久地抵御他的个性魅力。从布伦塔诺的讲座中,我首先汲取到了一种信念,这信念给了我选择哲学作为终身职业的勇气,这种信念就是:哲学也是一个严肃的工作领域,哲学也可以、并且也必须以严格科学的精神来加以探讨。"胡塞尔还说:"他[指布伦塔诺]解决所有问题时所采取的以纯粹事实为根据的作风,他处理疑难问题的方式,他对各种可能的论据的细致而辨证的考虑,他对各种歧义的辨认,他把所有哲学概念都归结到它们在直观中的原初源泉中去的作法等等,所有这一切,都使我对他充满了钦佩和信任。"(见该书德文版第153页及其后)
        在1884/85年冬季学期和1885年夏季学期,胡塞尔在维也纳大学听布伦塔诺的《实践哲学》的大课。他觉得,布伦塔诺的这门课,尽管在某种意义上有辨证的批判性的论述,但总的来说,它具有一种教条式的特点,给人造成一种印象,似乎它达到了真理,讲述的是终极的理论(参见上引书,第153及158页)。甚至到了1919年,胡塞尔还说,他经常以感激的心情回忆起35年前布伦塔诺在维也纳大学所讲的《实践哲学》的课程。
        在上述第一个冬季学期,胡塞尔还听了布伦塔诺的《基础逻辑以及对其必要的改良》,这个课讲述的是与理智描述心理学有系统联系的各个基础部分。但接下来有一章讲心灵领域中的平行。而且在这门课中,布伦塔诺还详细而坦率地讲解了描述心理学的这种新形式同鲍尔查诺(BOLZANO)的"无限物之悖论"的关系,以及同鲍尔查诺的诸表象差异学说的关系。鲍尔查诺所探讨的诸表象包括:直观的和非直观的;清晰的和非清晰的;明确的和非明确的;本己的和非本己的;具体的和抽象的等等。可以说,布伦塔诺使胡塞尔对鲍尔查诺的理论有了深刻的了解。
        在这学期,胡塞尔还听了布伦塔诺对休谟的《人类理智论》的辅导课。
        1885年夏季学期,胡塞尔继续听布伦塔诺的《基础逻辑》课,也参加了由布伦塔诺主持的对休谟的《道德原则》的讨论课。
        在1885/86年的冬季学期,除了继续听《实践哲学》之外,胡塞尔参加了布伦塔诺主持的对赫尔姆霍茨(HELMHOLTZ)关于"知觉事实"的谈话的讨论,他还听了这位大师的心理学与美学问题的讲座,这个讲座对想象的表象的本质进行了概要性的描述性的基础分析,特别是探讨了想象表象同知觉表象的关系。布伦塔诺的讲述给胡塞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886年,胡塞尔读了马赫的著作《感觉分析》,这对胡塞尔后来所进行的意识研究,有重要的意义。
        由于受马萨利克的影响,当年4月26日,胡塞尔在维也纳城市教堂接受了基督教福音教派的洗礼,成为一位基督教徒。给他施洗的就是他中学同学古斯塔夫·阿尔布莱希特。他与胡塞尔也是莱比锡大学和柏林大学的同学。他现在已经是教会的神父。
        在1986年夏季学期,胡塞尔参加了布伦塔诺主持的对杜波伊斯-雷门得(DUBO-IS-REYMOND)的《自然知识的界限》的讨论。
        1886年5月,胡塞尔读了本诺·爱尔德曼(BENNO ERDMANN)的著作《几何公理》。
        从这一年的6月中旬起,胡塞尔应布伦塔诺的邀请,陪布伦塔诺到圣吉尔根(ST. GILGEN)的沃尔夫岗湖(WOLFGANGSEE)度假。胡塞尔在这个舒坦的夏季假日里感到了无比的自由自在。他经常是:或者到布伦塔诺的寓所去作客,或者陪他的这位老师去进行短途的散步,或者一起划船。当然,他们也一起作过一次路程比较长的远足,这是两年中他们一起散步走的最远的一次。这些活动当然使得胡塞尔同老师的关系更加亲近。布伦塔诺和夫人一起当时还给胡塞尔画过一张像。那是一张很令胡塞尔喜欢的画像。在圣吉尔根,几乎每天下午胡塞尔都陪着布伦塔诺玩牌。胡塞尔后来回忆说:每当他想起沃尔夫岗湖的时候,那温泉的美景,那乘小船在湖面上的荡漾,那铁匠铺里的锤打声……,都浮现在他的面前。
        在圣吉尔根的沃尔夫岗湖,胡塞尔并没有因休假而停止自己对问题的思考。他留下来的几页手稿上注明着,写于1886年6月28日。手稿的内容是关于"同质的连续和非同质的连续"。
        从1886年到1895年,胡塞尔的研究兴趣虽然十分广泛,但他一直是在"形式数学"和"形式逻辑"的范围之内。胡塞尔自己说,他当时在进行哲学-数学的考察和逻辑的考察过程中,以一个特别的形式使自己思想中的本体论观念复苏了。从1886年到1893年,他特别着力于研究几何理论、形式数学理论和多样性学说。
        1886年10月18日,弗朗茨·布伦塔诺把胡塞尔推荐给在哈雷大学任教的学术朋友卡尔·施图姆普,希望胡塞尔能够在哈雷大学获得任教资格。布伦塔诺在他的推荐信中写道:请允许我把一个年轻人推荐给您。胡塞尔博士,数学家,这几年一直是我的哲学课的热情听讲者。他今年冬天要到哈雷去。他盼望能够听您的课,并同您交往。他正在写一篇关于连续性问题的论文。我还没有看到这篇文章,但看到了他十分勤奋的努力。他想拿这篇文章申请在大学进行哲学教学的资格,并想在哈雷实现这个愿望。我自己相信,这样作,比在维也纳要好一些。我认为,他正直诚实,并且能够比大多数年轻人更严格地对待工作。
        根据布伦塔诺的推荐,胡塞尔来到了萨勒河畔的哈雷大学,听卡尔.施图姆普教授讲课。卡尔.施图姆普是著名的声音感觉分析学家,也对空间观念的意识起源的研究很有造诣。施图姆普也是布伦塔诺的学生,他继承布伦塔诺的学术思想,对描述心理学作了进一步的发展,他成为德国近代心理学的奠基人之一。胡塞尔来到哈雷大学后,在1886/87年冬季学期,听施图姆普的一个星期上4节的"心理学"大课。施图姆普在这门大课上详尽地讲述了知觉与想象的关系问题。这对胡塞尔后来进行的现象学思考,起了很大的帮助作用。
        施图姆普对胡塞尔的学业十分关心,除了上课之外,他还经常在课下同胡塞尔进行个别交谈,向胡塞尔讲述自己的许多重要学术观点,胡塞尔同他建立了十分亲密的师生之谊。可以说,施图姆普教授对胡塞尔的影响也是很大的。胡塞尔后来在发表其重要著作《逻辑研究》时,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印上了把这本书献给施图姆普的献词。
        据1886年12月17日记载,胡塞尔当时读过弗里德里希·迈耶尔(FRIEDRICH MEYER)的《算术和代数基础》(1885年出版)。
        就在同一个月,胡塞尔的未婚妻马尔薇娜收到了布伦塔诺寄给她的一份圣诞节礼物。那就是布伦塔诺和他的夫人这一年夏天在圣吉尔根所画的胡塞尔的肖像。胡塞尔在给布伦塔诺的回信中写道”我现在主要地是在对算术和高级数学分析的基本概念和原则进行逻辑的考察。"
        1887年胡塞尔读过爱明格尔(A.EMMINGER)的《亚里士多德所提供的前苏格拉底哲学》、拜诺·爱尔德曼(BENNO ERDMANN)的文章《演绎推理和归纳法》(作者寄给胡塞尔的)、哥特罗布·弗雷格的《算术基础》(1884年出版)、马克斯·西门的《作为函数理论的预修课的算术的基础》和舍夫勒的《论算术与几何的关系》等书。 从这些书所涉及的领域,我们可以看到胡塞尔如何不断地以新的知识"武装"自己的思想。
        1887年春天,胡塞尔除过听施图姆普的"心理学"大课而外,便忙碌于他的任教资格论文的写作、修改和誊清的工作。
        夏季学期刚开学,胡塞尔在4月7日就写出了一篇论基数和序数的文章。在这一学期,他继续听施图姆普的"逻辑学与哲学百科"的大课。
        胡塞尔写道:"长期以来,我一直用哲学对数学的总体原则进行考察。我已经对它的一部分进行了特别的研究,并打算把我的研究成果作为大学授课资格论文呈交给[哈雷大学的]高级哲学系"。
        5月11日,胡塞尔向哈雷大学的学监递交了在该校进行取得任教资格答辩的申请。6月14日,胡塞尔又向哈雷大学哲学系的系主任递交了同样的申请。
        6月28日下午4点钟,在哈雷大学的考试大厅,由卡尔·施图姆普教授、格奥尔格·康托(GE-ORG CANTOR)教授和克诺布罗赫(KNOBLAUCH)教授三人,对胡塞尔进行了确认他的博士资格的考试。他的任教资格论文同时也被作为考察他的博士资格的材料。几位教授对胡塞尔的评语如下:
        康托教授写道:数学考核涉及到了所谓的新数学对于旧数学的巨大的优点。
        克诺布罗赫教授写道:在物理学领域探讨了热辐射、光辐射和化学辐射之间的关系。
        施图姆普教授写道:考试从哲学出发,涉及到了洛采(LOTZE)的"局部记号理论"以及空间理论史,还谈到了数学和逻辑学的关系,数学和伦理学的关系。最后,论述了古代较后时期的科学,特别是亚里士多德的科学的基础。
        7月1日中午12点钟,胡塞尔在哈雷大学大礼堂就他的博士资格的确认问题,进行了七个方面的答辩。他的辩论对手是编外讲师海尔曼·魏纳博士和数学系大学生H·施瓦尔茨。在答辩结束的时候,胡塞尔被宣布成为哈雷大学的博士。
        7月6日,大学哲学系的系务会议让胡塞尔进行了一次试讲,以便通过这个试讲,使胡塞尔得到哲学专业的讲师职位。胡塞尔的这堂试讲课讲述的是一个有争论的问题:心理学是否应该以自我观察或者(心理的物理)经验为基础。冯特(WUNDT)和弗尔凯特(VOLKELT)是这个对立面的代表。胡塞尔在论述好几个问题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表达了自己对这位有影响的思想家的崇敬之情。
        7月8日,胡塞尔的未婚妻马尔薇娜在维也纳的新教福音派的城市教堂受了洗礼,成为一名基督教徒。8月6日,胡塞尔同马尔薇娜在维也纳新教教堂结婚。马尔薇娜也是犹太人的后裔,是胡塞尔的同乡,她的父亲是一位中学教师。马尔薇娜聪明能干,她一生以十分敬重的心情,支持着丈夫的科学研究事业,辛勤地照顾着丈夫和孩子们。胡塞尔在婚后十年多的时间内生活一直比较清贫,有时甚至十分拮据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学术兴趣。
        也就是在新婚燕尔期间,胡塞尔就已经考虑要把自己申请授课资格的论文扩展为一系列的心理学和逻辑学的研究,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要通过这样的研究,"使一直非常晦暗的数学的理论基础明朗起来"。
        当年秋天,胡塞尔的大学授课资格论文《论数的概念》出版。
        1887年10月24日,胡塞尔以其论文《论数的概念。心理学的分析》和一个公开的报告《形而上学的目标和任务》而获得了在哈雷大学的讲课资格。
        这标志着胡塞尔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学生时代,从此以后,他逐渐成为一名成熟的社会成员,踏上了以自己的智慧和才华为社会服务的贡献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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