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识黄河是在一个画展开幕式上,他给我的最初印象是那种阳光时尚略带忧郁气质的大男孩形象。第二次见到他是在他的画室里,画室坐落在京郊一个小农家院里,屋内从窗外射进来的光并不是那么明亮,这与他画中的气氛非常的接近。这个偌大的城市中,这是一个安静的角落,在黄河身上似乎看不到世俗里争名夺利的状态,而是与世无争的在画布上诉说无言的心底世界。
黄河的画很特别,虽然依旧属于架上绘画范畴,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特殊媒材绘画,即用铁丝网作为媒介,在油画上方覆盖一层铁丝网。说到铁丝网,人们通常会联想到束缚自由的工具,比如战场、监狱、看不到头的高墙和边境线等。的确,历史上铁丝网的发明,原本就被广泛应用于军事和防御;黄河过去的作品大都表达人性本身的束缚所带来的痛苦, 这也正是其采用这种独特媒介的根源所在。
透过铁丝网,一个个孩童的面孔,要么睁着眼睛,抑郁的眼神让人感到压抑窒息,要么闭着眼睛,逃避世界。他非常细心的描绘那些面孔,却更像在用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方式书写着一部无言的自传。从表面上看,他讲的是画家的一段精神遭遇,或者是所有都市漂泊者的共同经历,但更深层意义则是现代社会中人的本质异化,我们的灵魂被封闭在这个囚笼中。 但每天生活忙碌之时,我们几乎意识不到自我的存在,只有当厄运降临时,才会感觉到现代社会离人的本质是那么的遥远。这个创作过程使得黄河获得了一种难得的经验,面对都市,体验到的却是内心的一片荒凉。他这种经验与他在生活中的经验惊人的相似,当他独行在这个背景闹市的时候,这个城市似乎与他无关。
当然,黄河的画不是一种行为,媒材的选择与他的风格和题材一样,都是潜藏在心底的苦难记忆。他的画面中,包含了人的苦涩命运和挫折留下的痕迹。人们可以从画中看出人性的挣扎,但最终还是他自己,即现代都市人的精神处境,在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在荒漠化的心灵中寻找一片静谧的绿洲。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个人经验,他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记录他在命运旅途上的苦闷与徘徊。
黄河像很多画家一样,也有着双重人格的苦闷经历,面对一个生存于其间的环境,这个环境却不属于他,他被囚禁在一个自我封闭的精神牢笼之中。黄河的画为我们做了一个悲观的结论,但他本人又不是悲观主义者。因为他的画还反映出他对生活的一种诗意体验,不过这种诗意,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漫无边际的沉郁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