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北京画家马海方,读过他好些描绘老北京风土人情的的作品,这些“风俗画”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亲近人,让人在不自主中便溶八到画面的生活,尽管北京与成都相距千里,可那些淳朴的民风却处处相通。读过这些作品后,一直想拜访这位画家,想听听他讲述平民眼中的京城,只是一直没有这个缘份。
一次逛济南书画市场,忍不住买了一幅海方的早期作品,所绘者是一位清晨坦鸟的老人,画面简洁,着墨不多,笔墨不算精到,像应酬之作,但却有些趣味。回四川后请朋友欣赏,行家说我看走了眼,说画不像出自马先生之手。再细看,的确看出些“毛病”,再后便不敢示人。何以会“走眼”?大概是读原作太少,且只顾了对画家的喜好冲动,于是自己给自己编织了这个笑话,只是我不太后悔,甚至偏执地觉得为求心爱,交点学费也值。
后来朋友推荐了一组海方的稿件在《东方美术》上刊发,还告诉我先生要赠原作支持办刊,我大喜过望,当即安排发稿,并选出作品作了封面。出刊后,我试着向组稿的人提了几次关于“回报”的作品,不见回复,看来,缘份还是不够。
去年八月去印度采风,行前在北京汇台,我有幸和海方同分一室,心想缘份到了,不料到晚上他才出现,彼此还来不及交谈,他又匆匆离开,说是第二天下午到机场来参加组团,还好,我们总算认识了。
在继后的印度之行中,彼此交往的机会日渐增多,虽然他不太爱说话,可说出的话却都是大实话,给人留下颇多好感,大概是由于耳朵的听力差,海方不大与人聊天,一有机会便掏出速写本画这画那,短短几天,一本速写本便被他画得所剩无几。一边画,还一边在速写本上记录他的所见所闻,偶尔也拍些照片。他留给大家的印象极好,用敦厚、朴实、勤奋、豁达来表述倒是十分贴切。从印度回来,他是第一个出作品的人,他不仅画有大量的速写,还刨作出了一批具有浓郁印度风情的画作,欣赏这些作品使我又再次回到了天竺,回到了那些令人兴奋和难以割舍的思念之中。为了把海方的新作推荐给朋友们,我先后选了一组“印度行旅”的彩墨作品发表在《美术界》、《美术之旅》杂志上,作品一当面世,便获得了同道的一致好评,特别是对看惯了海方“北京古都风情 画”的读者,更增了无穷的乐趣,他们甚至没有想到海方不仅画“老北京”在行,画“古印度”同样令人刮目。
好些年前,刘勃舒先生在评论海方的作品时曾说过:“中国画处在徘徊不前的今天,马海方找到了自己的绘画语言,显示了独特的艺术个性,很有让人深 思的地方。”当然这是海方“从生活中来,又回到活”,不断研究,不断探索的结果。
海方的创作,一次又一次的升华,从《古都风情》到《北京风情》再走向《老北京风俗长卷》,仅在九十年代,海方便在全国性的大展中获得八个奖项,其中所获一等奖、金奖就占了七次,可这些殊荣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起点到更一个起点的开始。他始终以不断进取的精神默默耕耘。
有朋友告诉我,海方是一个下死力气的人,“为了得到生活与艺术的启迪,他上班下班有意不走宽敞平坦的二环路,而是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把沿途的各个景点和各种人物装入脑海,酿成图画。”照他的话说:“唱歌得有好嗓子,练武得有两条好胳膊好腿”,要想画来得心应手,必须得跟“那些走街串巷忙忙碌碌奔饭奔吃的老少爷们”溶为一体,你才会有真正的生活体验,也才可能反映出他们喜怒哀乐!
在谈到不断丰富“京城民风”题材时,海方又冒出一个设想,他想把北京人常说的360行都尽力画下来,要完成这个计划困难之多,不难想象,这旧时的360行好些早已失传,仅凭文字资料,靠残存的图片,靠民间传闻来画,谈何容易。可海方一定要画,因为他对老北京的感情太深厚了,旧胡同便是他的第一课堂。他说“北京的现在让我赏心悦目,北京的过去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原汁原味’。人们常讲‘无情无义’从我自生的体会出发,也讲‘无情无艺’,如果我无情地抛弃了我的旧胡同,那我就真的‘无情’,也便‘无艺’了。”这朴素的话语道出了艺术家的心声,大概这也造就海方作品的感人。
前不久,海方又与我结伴去了埃及,此时我们早成知己,但要想更深地了解他的艺术,他却总是淡然一关,老是那句话:“我啥也不会,喜欢画个画,既然要画,就尽力画好,可总是不如意。画了几十年,方知艺海无涯这话的份量。”这看似平淡的话语却让人 埃及回来,他又是第一个出作品的人,发表在刊物上的《金字塔守卫者》、 《尼罗河两岸风光》、《帝王谷周边风景》、《景点边的手工作坊》、《人面狮身与金字塔》等作品又让同行的艺术家受到冲激,几位画家打电话谈起此事无不感慨地表示,海方画的,是大家都看到的,甚至好些人也准备画,可却没有多少人比海方更勤奋、更踏实,他能一回国便关起门来刨作,而我们却还沉浸于异国风情留恋中,一边品茗、一边闲谈尼罗河落日如金,殊不知,好些令人激动不已的艺术感受如不抓住时机去“一鼓作
气”,浮燥的生活,烦杂的应酬会让一切闪光的思维化为泡影,到头来又空留一腔失落。与海方相比之下,我更感抱愧…
在海方身上我还看到许多闪光的东西,看到许多诚挚而感人的真情。所谓“古道热肠”,这不是一句靠颂扬就能包括的人文精神,这需要真付出,真体验,海方以他的良知向社会作过多少承诺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他曾为身患白血病的陌生女孩解囊,为失学的儿童捐款,为支持文化事业的发展献画。一句话,只要他能奉献的,他决不含糊,他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还动员说服朋友们一道共同参与,去竭尽全力。“社会离不开相互帮助,一名画家应该像普通人一样去帮助社会”,这就是海方的胸怀,因而他时时感觉能帮助别人是一种“幸运”。
对海方,我更是心存感慨,他对办刊不仅给予了多次实际帮助,还提出许多建议和支持,这在经济现实的今天实属不易,我多么想对着他那听力不足的左耳大叫一声·“海哥,你好厚道-”可终未能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为他祝福:祝海方的艺术人生如沐春风,愿海方的创作四时长青!
2005年4月于古益州东山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