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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实中..2010-09-03 10:36:53 来源:中国国画家网
记者:岳老师,以您的身份,您觉得宋庄文化艺术节对宋庄正在进行的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有什么影响?
岳老师:因为我觉得宋庄是一个村落形态的事物,艺术节是一个项目形态的东西。宋庄目前在北京市来说在地理上并不占优势,所以艺术节作为艺术的大事件应该是永不落幕的事件。我并不会很狭窄地理解它是一个艺术或者文化方面的节日,这仅仅是一个理由,我更希望理解它是宋庄正在发生的一个事件,一直都在进行着的,每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进行的。只不过是都有一个周期性的爆发点,就是在我们的艺术节开幕,我这样来理解它。
记者:艺术节作为我们宋庄的亮点,可能让我想到世博会还有什么广州三年展、文献展都是各个城市、各个国家的亮点,您觉得我们的艺术节跟这些大型的博览会相比有什么差别或者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岳老师:我觉得世博会和大型的博览会、双年展主要的发生地都在城市,这就跟我们国家的发展模式有关系,因为我们国家现在正在进行城市建设。曾经有很著名的经济学家预言,二十一世纪有两大事件:第一个就是美国的信息化,就是IT技术、互联网;第二个就是中国的城市化。可能在这一百年里整个地球这两件事是最大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非常可以理解上海发生世博会意味着什么,其实它跟艺术节在宋庄作为一个事件来发生,从作用来说是一样的。就是艺术节之于宋庄,世博会之于上海,这两个点在中国都同样具有意义。为什么?因为世博会是诉诸于城市的,但是宋庄是诉诸于农村的,这个是非常耐人寻味的。我们都知道中国,准确地说人口更大的比例是在农村,中国是一个后发国家。什么叫后发国家?就是它属于现代化过程中追赶型的,比如日本、德国、俄罗斯、台湾、南韩都是追赶型的现代化。什么意思?就是现代化的整套方法从硬件到软件都是从西方诞生的,我们只不过是把它挪用过来,汉化版、日化版、韩化版、俄罗斯化版。在这个过程中,我非常理解先从城市入手是最快的,所以我们可以很短暂地发现北京、上海、广东、深圳很快就会有一些橱窗式的成就,就是中国如何伟大。我们常常看的是外滩和北京奥运会,广东和香港的关系等等,问题是我们中国和月球的道理是一样的,我们永远看见的是前面,但是背面我们是看不见的,那么农村对于整个中国来说就是月球的背面。你永远没有看见它,或者西方人是很难看见它的背面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甚至它可能是真正制约中国发展的一个核心的天地,而且这个天地里住的是大多数的中国人,在城市里边毕竟住的还是少数中国人。所以我想,我们在一方面欢呼城市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橱窗,取得了节节胜利的同时,其实我们关注类似于宋庄这样的地方,他们的创意和文化又正在发生之中,可以起到一个补中益气、阴阳协调的关系。就是希望能够提示大家除了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农村也会让生活更美好,宋庄就是这么一个点的诠释。
记者:那么代表城市的世博和代表农村的宋庄两者之间是否有对话的可能性?
岳老师:关于它们对话有没有可能性,首先我们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事件,就是在世博会开幕的同时,中国著名艺术家蔡国强在外滩美术馆做了一个以农民的创造力为主题的展览。实际上这个计划是从他前几年作为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部分的策划人,做的一个计划的延伸。在那个展览当中,孙原和彭禹从福建请了一个农民叫杜文达,那个杜文达每天在家里琢磨怎么做飞碟,当时孙原和彭禹就把这个杜文达和他的飞碟团队弄到威尼斯参加蔡国强组织的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部分。等于说蔡国强在这几年里边一直在拓展这个计划,他不但是收藏了杜文达的飞碟,同时还发现了更多的非常有想象力的农民。他们自己在家里边做潜水艇,而且自己在家制作直升飞机,发明很多东西。受到能力所限,这些东西如果按照从一个纯粹的科学技术的要求,可能他们是落后的。但问题是考虑到他们的农民身份,其资讯的获得是非常有限的,能够做到这一步,真的是相当有创意。蔡国强做这个展览明显地跟你刚才提到的一点一样,那就是跟世博会进行对话。世博会是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蔡国强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也特别强调,他认为未来中国的真正希望应该是个人的创造力。我们中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来说,很多的个人都在农村,如果能够激活农村个体农民的创造力,我们中国理应会越来越美好,创造力的承载点应该在这里。实际上我们今天把宋庄发生的艺术节和上海发生的世博会做一个对比,也是跟蔡国强的计划,跟世博会进行对话,是如出一辙的,出发点是相似的。这种对话很简单,就是一个阴、一个阳,阳面就是城市。今天整个中国的形象全部靠上海、外滩、鸟巢、国家大剧院、T3航站楼、CCTV大楼来充门面,问题是我们的阴面谁来管?我们不能光管阳,不管阴,这个对话就必须进行。我们也知道传统的太极图,那个双鱼图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城市里边也有农民,因为城市里边大多数的房子都是由民工造的。那么农村里边也有城市的产物,比如说电器等等很多东西都是由城市现代化文明输送的,包括我们的电视节目、互联网,农村也可以有互联网。所以我们一定要意识到中国是一个如此不平衡的国家,它是有一个阳面和阴面的,这种反差是非常大的。我觉得宋庄所处在的地理位置非常有意思,它是北京市的一部分,实际上它又在北京和河北交界的这个地方,是中国最基本的一个农村,就是中国的行政机构里面最小的单元。这个单元,它所具有的地理位置的一个戏剧性,就在于既是农村,又在天子之下,光芒处普照的范围之内,但又是作为一个农村存在的。这种对话是相当有意思的,可以延伸很多。
比如说宋庄和798的对话,本身就是一个农村和城市的对话,因为都是艺术。另外我们宋庄现在也在提出CAD,就是中央艺术区,它又跟朝阳区CBD形成一个对话。CBD是非常现代化、城市化的一个区域,CAD非常有意思,它完全是以农村作为一个基础的,这个对话也是相当有意思的。所以可以形成一种像对联一样的,这种对联式的对话模式,就是今天中国的现实。
记者:刚才您谈到的世博会所代表的城市化进程和乡土气息比较浓的农村是中国的两个方面,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宋庄文化艺术节是代表着中国新农村的解体,农村自己的发展模式成为城市以外的另一种方式?
岳老师:当然,你要知道农村和城市在目前这个时代背景来说,无论政策如何偏移,我们都知道城市获得的自由会越来越多,甚至一个农民工为什么愿意没日没夜地在城市里边打工?就是因为他如何勤奋,在农村里边也创造不了比他作为一个建筑工人获得的更高收入。所以我觉得农村在资源相对缺乏的情况下面,必须要找到一条自己的路。但是宋庄是一个运气很好的村庄,因为它很意外地迎来了几千位艺术家,这个天赐良机给它创造了一个今天很流行的跨越式发展的契机,这个跨越式发展可能会让它周边的村庄眼红得不得了。因为旁边的人并没有找到这条路,我觉得宋庄能够抓住这个机会是非常不容易的。这个也启发了我们,虽然说宋庄很有运气,但是也表明了一点,就是农村的发展模式绝对不是单一的,而是多种多样的。只要你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或者刚好天赐良机,或者有自己创造出来的机遇。农村不仅仅就是我们一直所说的三农问题,农村、农业和农民。我们是否一定要关注从农业入手,从农民入手和农村入手?如果我们按照常规路线去走,可能并没有找到一种跨越式发展的方式,但在宋庄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宋庄首先通过艺术点燃了这个地区的暴光度和点击率,紧接着吸引来的都是高质量的人。这个高质量可以说是高效率、高收入、高智商,甚至有双语能力,有国际视野。这一批人,来到宋庄就像一块铜片丢到硫酸里面一样,它马上就会产生化学反应,它产生的是一个硫酸铜或者是硝酸铜一样的东西,就会导致他们合成了一种物体,这种物体就是农民很有可能通过出租他们的土地、房屋获得收益。艺术家又通过占有这个房屋和土地来增值他对土地使用的效率,回过头来又反聘房子的主人或者是这个土地的主人为他们的创意去服务,这就是就是硝酸盐或者硫酸铜。我刚才说的,它已经完全融为一个物体,我们在宋庄可以发现很多这种化学反应的现象。时时处处,每一个地点都在发生这个反应,这就是宋庄非常独特的一个模式。我觉得宋庄能够给我们提示的一点,就是大家一定要相信中国可能有很多、很多农村,但是绝对不是只有一条路。只要你能够发现它提供的这个生命力所在,如果农村能够找到自己独特的路,就不一定按照我们过去的观点,好像要出人头地,就必须要去到城市打工,这样我们城乡差别的压力可能会得到巨大的缓解,所以我觉得宋庄的成功是非常具有象征性的。
记者:听你描述了以后,感觉好像整个宋庄就像一个作品。
岳老师:正像你说的,我们一般来宋庄都会去看某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像你刚才问的,实际上整个宋庄好像也是一个作品,我很同意你的这个看法。这就意味着什么?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甚至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现成村”。这个从哪里来?我们知道在上个世纪初的时候,法国著名艺术家马塞尔·杜尚用生活的现成品来做艺术,叫做“readymade”,就是“现成品”。就是are you ready,“准备好了吗?”他认为生活就是艺术,所以他可以拿生活的物品作为他的艺术的一个表达载体。今天我发现我们的宋庄,实际上就像是他的一个readymade。但是我们这个“Made”比他那个更牛,我们是一个准备好的村子,整个宋庄就像是一个大作品,就是现成、准备好的作品,而且是一个永远没有完成,永远都在反应,每天都在发生很多戏剧化情节的现成作品。如果这样来定义宋庄的话肯定是非常有意思的,就意味着它提示了大家,当你来到宋庄的时候,不一定仅仅是在观看某个艺术家工作室里边的某件作品,或者是画廊里面的某一个雕塑,或者是某一个展会上面的某幅画,而是你从踏进宋庄这个大门的那一秒钟开始已经在观看一个激动人心的作品。这个作品包括我刚才描述的艺术家跟村民一起来建设这个家园。这个家园的土地,这个“画布”本身是农民提供的,但是画布上面要描绘什么又是艺术家来设计的,最后当艺术家需要村民继续为他服务的时候,村民就成为画布上面的一个素材。所以我提示大家更多地是关注这个过程,这个process,我们用创意产业的思维叫很有创造力的过程“creative process”。如果我们仅仅去观看一个画框里边的作品就非常表面了,刚才我说了艺术家和村民一起来完成的这件作品可能更加激动人心,这个是很微观的。我们再往大放还有一种更有意思的,比如说我们知道宋庄在十几年以前,小堡村的村领导(崔大柏)很早就开始尝试跟艺术家打交道、交朋友。刚才我说的村民和艺术家毕竟涉及到非常基本的一个细胞和单元,但是作为村书记来说,他面临的是整个村子集团,范围更扩大了。在考虑到2005年以后,我们知道设立了一个艺术促进会,这个促进会相当有意思,实际上是在民政部门注册的一个民间机构。但是它的会长又是具有官方背景的洪峰洪主任。他身兼两职,作为创意产业协会他是大家推选的洪会长;作为宋庄创意产业集聚区,他是副主任。他身兼官方和民间的背景,同时洪主任跟艺术家的关系也非常好,比如说他跟刘炜,跟赵刚的关系非常好,他也会引进赵刚以及他的妻子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建筑师一起来规划宋庄。这个就是在我刚才说的那个细胞层面的作品。再扩大一层,包括《十二五规划》,村里边的艺术家、策展人、批评家也都知道,也会参与意见,然后领导们甚至对艺术的热爱也与日俱增,甚至有一些村民也开始自己开美术馆,非常有趣。不开美术馆也可以做艺术产业周边的相关连接产业,比如说文化空间、艺术餐厅、艺术家工作室,以及为艺术家接网线这些东西。这样我们就会发现同一个作品在这样的背景下面就会形成一个机体,一个更大机体的作品,会发现这个构成里面具有的反差、戏剧性,甚至偶尔会有一些荒诞性。比如我们知道精神病院后面就有一个后现代主义的房子,这样的戏剧性在宋庄比比皆是,有时候可能会荒诞,有时候又是非常合理的。我觉得所有这些细节都是相当精彩的!为什么我要把宋庄当做一个readymade,目的就是启发大家意识到整个宋庄每天每个地方正在发生的事,要远远超过于单个作品的精彩之处。甚至单个作品跟整个宋庄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我们这样去理解这个事情,可能在面对宋庄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审美的体验。即使是用尺子去丈量它,也会是一个审美的尺子。我们进入宋庄本身就已经沉浸在一种非常独特、另类的有创造性的生活方式中,这个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的因素,艺术的场景。所以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记者:您的论述很精彩,谢谢。
本篇文章来源于 www.ssmuseum.com 原文链接:http://www.ssmuseum.com/a/Interview/2010/0608/2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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