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希尔托特的非洲足球影像

杰西卡·希尔托特（Jessica Hilltout），出生于比利时，非常具有天赋的女摄影家，尤其热爱非洲。《阿门》就是她在遍及非洲旅行中的一个延伸的主题，记录了与足球相关的故事。《阿门》在今年南非世界杯其间出版，她将把这本印刷品分发给曾经被拍摄过的人们。下面的采访，涉及的就是她那一段传奇般的经历。

你的这一主题的灵感来自何处？你以前是球迷吗？

我对足球并非十分迷恋，但我喜欢非洲。我的父亲是一位狂热的足球爱好者，所以我也受到不小的影响。这一计划得到了他的很大支持，现在他正在为我设计这本杂志——《阿门》。

我很好奇你的前期工作是如何展开的，非洲大陆很大，为什么就选择了你所拍摄的那些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选择十个国家这样一个范围的原因，因为足球的灵魂无处不在，和一个国家的构成没有关系。我宁可深入较少的国家，深入了解那里的人，而不是表面上涉及更多的国家。离家之前我没有做过任何计划，完全依赖在路上的偶然。我只是带了胶片、哈苏相机加80mm镜头、一些耐穿的鞋、一台小型的数码打印机、备用的数码相机，还有日记本和足球——自然还有打气筒。我非常喜欢在大陆上旅行，我知道会在期待中发生什么。我喜欢自己驾车旅行、自由地行走和随意地停留。我和一位朋友同行，他的工作主题和足球没有关系。我决定从东非向西非。我的父亲在开普敦有一辆甲壳虫车，很合适我们的旅途。在西非，我又买了一辆尼桑瓦内特车，能够睡觉。途径加纳、多哥、象牙海岸，都是些足球闻名的国家和地区。其实足球最为狂热的地区还是在贝宁和尼日尔。我想去尼日利亚和喀麦隆，但是尼日利亚的形势有点紧张。因此常常和警察较劲。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往往会呆上一个星期，这绝对是非常深入的体验。

这些被摄者是拍摄前就认识的，还是见面后就拍摄的？

在我出发之前不认识任何人。所有的拍摄都是随机的。我到达一个地方，就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一些人很热爱足球，有他自己的圈子，所以不仅仅成为导游，而且是很好的工作伙伴。当然，在情感交流上也很深入。如果没有这样一些人，我很难深入并得到被摄者的信任，而且他们还给了我源源不断的动力。这些人的职业各异，有学生、教师、十几岁的年轻人、还有训练员。

取得被摄者的信任是不是你面临的最大挑战？只有这样才可能进入他们的生活，挖掘他们的故事。

作为白人和摄影师，最大的障碍就是和钱有关，也就是要让他们相信，你不是通过拍摄他们来谋取钱财和利益，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得到他们的信任。这需要在沟通层面上，一次又一次向他们解释。同时介入他们的生活，让他们感到真正融入了他们的生活才行。
他们告诉你什么样的故事？是仅仅和足球相关？还是完全开放的生活。

所有的交流过程并不一定都很深入——经常是一些情感上的沟通，伴随着笑声。他们的生活也很简单。在城市的交流比较容易，在乡村的交流就很困难，需要朋友的帮忙。还有就是，尽管我的许多照片都是近距离拍摄的，甚至是细节，但是旁边好奇的围观者会多达十到十五个，我不得不排除这些干扰。

你在画面中呈现的足球，更像是一些珍贵的东西，而非贫穷和落后的象征。你的影像让他们充满了活力。他们对生活的理解真的如你画面中所呈现的？他们真的是你心目中的美丽或者是真的值得被拍摄的？

这些拍摄最大的挑战就是面对这些人物，他们在本质上是贫穷的，但是在另一方面却蕴含着独特的活力。重要的就是传递他们独一无二的东西——个性、骄傲、强健，还有美丽的情感世界。我在旅途中收藏足球，大约有25只。当然他们不理解为什么我要拍摄足球时，我会从包中拿出这些收藏品，介绍给他们：“看看这些完全不同的足球，这是来自莫桑比克的，这是来自多哥的。”他们就会被深深迷恋，但是能理解多少，我毫无把握。好处是这样一种小技巧，对于沟通是非常有帮助的。接下来他们就会把我带到他们的家中，展示他们的东西，包括他们珍藏的足球鞋。接下来我就会花很长的时间拍摄，他们也会帮助我摆出最好的角度。

你在这一系列的开头，曾引用瑞士作家阿兰·德波顿的一句话：“人类可以分为两部分，少数人拥有很少付出很多，大多数人拥有很多却付出很少。”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还未被商品消费世界所污染的地区。在我生活的世界中，我们拥有越多，欲望越更大，我们似乎对一切都有所求。然而我并非简单地认为非洲是贫穷的，人们是快乐的……因为毕竟生活还是严峻的。非洲是贫穷的，但是他们的状态构成了一种智慧，尤其是构成了他们对生活的感恩。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完成了对生活的理解。
我很喜欢简洁而美丽的画面，比如在你画面中的环境就很简单，尤其是球门，就是两根立柱。是他们的现状如此？还是你刻意追求的。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状态，我将这样的立柱看成是一个帝国，或者就是一座庙宇。如果太复杂的话，会分散观众的注意力。在我的旅途中，已经看到500个以上的球门。让人不可思议。甚至一个很小的村庄，也有五个足球场，或许放上两块砖也可能是两堆碎石，就成为一个球门。然而在雨季，这些足球场种满了庄稼。只有过了收割期，才成为球场。其实人类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状态出乎我们的想象。

为什么你认为足球在非洲是如此重要——是否意味着他们和其他地方的于众不同之处。比如和巴西以及法国的不同？

我以为足球是一项最为大众化的运动。大卫·戈登布莱特说过：“足球随处可得，任何人都可以制作一个布袋球，在两脚之间传递。”至于非洲和巴西以及法国的足球，共同点还是很多的。我以为足球是贫穷的鸦片。在长时间的劳作之后，他们可以在足球中忘却一切忧烦。一个足球可以给许多人快乐。两支队伍，一个裁判，大量的观众。然而对于非洲来说，足球还意味着他们可以将电视中的欧洲或美洲，转换成他们的现实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