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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核实中..2010-08-12 17:03:49 来源:中国国画家网
凡不是我的,就是我感兴趣的。到我认为我所不在的地方,从我认为我所在的地方消失。 ——吉田公子
自拍像,也许吧但它们都是从浓厚的相似中提炼出来的,都是从心灵的思索中抢夺出来的,都是从宇宙的重力中解放出来的,又都是那样的虚无飘渺。它们是前苏格拉底时代伊甸园的突然延伸,超然于平庸的虚无主义、肮脏的色情氛围以及强加的伤感情绪之外。这样的艺术,死亡是完全无力摧残的。
时间,她唯一的同时代人
我非常喜爱这些吞噬着消失在照片背后的空间的面孔。我之所以越看越感动,是因为它们看上去什么也不像。然而我的确承认,我认识所有这些聚精会神、富于活力、无所不在的女人的面孔。吉田公子将形形色色的被遗忘的礼仪和亘古的神话,充实到她捕捉到的被转换颠倒的时间泡沫之中。这位年轻日本女性的自拍像,已经穿越了提香、埃尔•格列柯、委拉斯贵支、伦勃朗、佛勒龚纳、马奈、毕加索、贝肯、沃霍尔等大师的作品。它们本身就反映并吸收了整部肖像摄影史。它们包含了所有的维纳斯、希巴女王、朱迪思、萨洛米、玛丽亚•麦德琳、玛丽莲、沐浴的苏珊娜、艾丽丝、神的信使、女勇士、女圣人、名妓及后宫佳丽…… 站立的或款款下楼的裸女、正面或侧面肖像、女神、浴美人、女王、公主、路人、恶之花、鲜花般绽放的少女……
艺术家的肖像,恰似神话中的一个主要人物:当你一张一张地欣赏那些自拍像时,每一次你都会发现,那张面孔是凝练的,又是永恒的。吉田公子可以是腓尼基人、苏美尔人、巴比伦人、亚述人、伊特鲁里亚人,唉,管她是什么地方人呢。另外她可以是一个美杜萨、一个守护灶神的处女祭司、一个殉道者,或是一个圣母。她可以同时是智慧女神雅典娜、月神阿忒米丝、爱神阿芙罗狄蒂、女妖锡西,或月亮和狩猎女神狄安娜、贞节模范卢克丽霞和安提戈涅、埃及女王克娄巴特拉、奥林匹娅、贝亚特丽斯、莪菲丽亚……舞蹈以自身为中心,不断地旋转着。
我们看到她,忽而如黑女神,忽而似白偶像,忽而又是这样的女性,或飘飘欲仙,或心旌荡摇,或漫不经心,或深沉,或崇高,或沉思,或冷漠,或聚精会神,或充满自信,或隐秘不宣,或自抑自贬,或王者气概,或贵族派头,或沉默不语,或缥缈杳然,或严肃,或越轨,或放肆,或永恒,或一本正经,或光彩照人,或热情奔放,或欢快无限,或平凡普通,或沉鱼落雁,或不可触摸,或幸福无比,或小鸟依人,或坚不可摧,或严酷无情,或令人心乱,或刚正不屈,或神经敏感,或与众不同……
我们看到,为了应对那位绝对主人即死亡(历史的演变和社会的衰微,大多与死亡相关),吉田公子选择了直截了当的对立法。黑格尔说,“死亡是绝对的主人”。我们也记住了这句话。然而艺术家在应对这个绝对主人及其致命游戏时表现出的那种难以置信的人身自由,却不能不令我们击节赞叹。
因此,透过她实现的自身变幻,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个非洲人,继而是一个印度人,紧接着的是一个埃及人,绕过了俄罗斯,巴勒斯坦,或西藏……一个女人,继而又是一个女人,紧接着的是另一个女人…… 那些面孔就这样不断地浮现,又不断地消失;不断地变化,又毫无变化。它们在时间的雾霭中进行交换之后,又以不同的面目一同出现在其他地方,向我们指示跳出轮回的方法:显现、启蒙……
不与这些奇异的意象劈面相遇,怎会知道美为何物?我们在此依次看到了新石器时代的维纳斯,阿兹台克的女祭司,亚马逊的女勇士,伊甸园的夏娃,特尔斐的皮提亚,被剥得精光的光棍的新娘,以及从被遗忘的神话传说中挖掘出来的守护庞培灶神的处女祭司,手里拿着勃起的阴茎。
这难道是曲解历史吗?抑或是时间泛滥?抑或是艺术家处在创造一种超越形而上学(比生死辩证法更强)的艺术的过程之中? 她的确有那样的想法。于是她环顾左右,发现时间是她唯一的同时代人。她的艺术,相对于默默无闻而言,立刻就占据了上风。
没有晦涩的符号主义,也没有毫无意义的非理性神话传说。吉田公子以色彩向世人展现了光耀环宇的亘古永恒之美。但在当今时代,真正的美又怎敢露头呢?在此我们看到了在觉醒的刹那被捕获、从虚无中释放的瞬间体验的瞬间。不是对底片的高估,也远非是化腐为奇的虚例,而是简约、明快和摧毁本身。
在故乡的藏骸所外
从一开始,她的作品便绝对是从 “像在故乡的藏骸所外掠过的矛隼”(埃雷迪亚语)般隐退社区的生活中夺来的。周边的自恋性抑郁者颇感陌生的意象,一齐逃避当代的“身份”回归以及流行的宗教隔离或性隔离。
吉田公子反对这种对“身份”的有害的、狂暴的、不合时宜的捍卫。社区、国家是她的“绝对完美”。你在她身上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依附,她我行我素,既不依家,也不附族。显然,她既不属于也不依附任何民族、宗教或性团体。她对当代的流行病——身份病,即依附一个教派窝点、一个或另一个社区的行刑室,实行族内通婚及令人蒙羞的性别隔离——嗤之以鼻。通过穿越各种既定文化和宗教,通过将它们之间的符号糅合在一起,进而使它们幻化升华的手法,她的作品真正反映了商品和意象的全球化。她将不同的礼仪和神话传说糅合起来,将它们杂交改造,以此来反对不同语言社区的冲突及国家的归属问题。
我们知道怎样倾听她吗?没有比这更肯定的。
我们只需回忆一下兰波在写给西尔的第二封信中说的这几句话(1871年5月15日):“在女人长期为奴的时代被打破之后,在女人开始自食其力并且为自己生活之后,在男人(迄今为止一直是可恶的)给了女人以自由之后,女人也将会成为诗人。女人将成为未知的发现者!女人的思想境界和我们的有所不同吗?女人将会发现奇异的、深不可测的、美妙的事物;而我们则会接受这些事物,并理解这些事物。”
理解的时刻的确已经到来。
吉田公子所念念不忘的问题,肯定不涉及这样意味深长的“我是谁?”的问题。但是她的作品,显然包含着更为相关和更为根本的认同问题:“有多少个我?”这显然具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在吉田公子的作品中,历史是从某个角度来看的,既是徒劳的,又是得到拯救的。古代的礼仪,被遗忘的神话传说,神秘的礼拜仪式,信手拈来,并且得到不同的组合。一个历史事件发生了,另一个历史事件正在向前发展:我们可以心怀欢乐的忐忑,看到它,感受它,分析它,猜测它,并揭露它。
消失的仪式
随着艺术家面带着微笑向你鞠躬,一个清晰的声音向你传来:“凡是不是我的,就是我感兴趣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虽然你对它有些捉摸不透,但却表示称道,因为你突然猜想到,所有这一切必然与身份、血统、甚至遗传有关,那些宗教的、社会的,抑或是家族的渊源,最终将统统被焚毁,被否决,被跨越。她还说过这么一句非常精辟的话:“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消失的仪式。”接下来的那句话便是:“我的自拍像是静物。我展现给大家的,是一具尸体的照片。”于是你立刻就领悟到那句话的意思:存在与虚无,意象的虚荣,生与死,特别是超越自恋。
在这些意象中发生作用的消失,为我们发现了一个更为根本的湮没。消失的意象已经变成了意象的消失。那照亮黑夜的晦涩,在恒定的阳光下,最终变成了柔和的日光。彩色的启示就这样发生了。
结果的意义是深远的。
最后,对吉田公子来说,艺术首先是点化。“就我看来,点化是作品的终极意义所在。对我来说,艺术已经成了一种转换颠倒和变幻——变异、重新排列组合、嬗变——的空间。我的自拍像,或者随便你叫它们什么,仅仅是这种幻化的地点和方法。凡不是我的,就是我感兴趣的。到我认为我所不在的地方,从我认为我所在的地方消失,这才是最要紧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归结于不在、消失和湮没。艺术的精髓便是幻化、联想和转换颠倒:如身体的变化,如意义的改变。不在是每一个意象的先决条件,而意象表现的是不在的东西。然而,消失本身则是启示的前提。把清除颠倒过来,就变成了显现。
霎那之间,过去遭到摧毁,现在成为永恒,将来也被吸纳。这些摄影作品给人的印象,恰如一系列的显现,又似一系列的精确思维(现在的、透明的)。照片中隐含的那无与伦比的思想,在你的眼前证实并颠倒时间,在你的眼前幻化时间,收放时间,呼吸时间,离析时间,间隔时间,倾听时间,倾倒时间,浓缩时间,稀释时间,收缩时间,加速时间,停止时间、并放大时间。
KIMIKO YOSHIDA(吉田公子)
1963年出生于日本东京,1995年起移居欧洲。原本在日本修读文学系的吉田,后在法国阿尔勒国立高等摄影学院及勒弗雷斯诺国立当代艺术学院学习。她的作品都以自拍像形式呈现,并以这种独特的艺术语言获得2005年纽约国际摄影大奖,获邀举办的展览遍及全球顶级艺术馆。2008年,她带着作品来到北京,在程昕东国际当代艺术空间举办“世界的新娘”个展,在自拍像中花神不同时代、身份的女人,虚无的意象逐一呈现,真实的意向又渐渐消失在肖像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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