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何炬星：收藏家要修炼美术史

4月18日，由民生现代美术馆打造的“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绘画篇(1979-2009)”开幕，也揭开了这个当代艺术机构的面纱。80余位艺术家的100余组作品，大多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留下烙印，这个展览也被看做是对已经进入“而立之年”的中国当代艺术的一次全面回顾。

　　民生银行品牌管理部总经理、民生现代美术馆馆长何炬星有着金融机构和艺术机构的双重身份。他说：“中国当代艺术经历了30余年曲折光辉的历程，研究并力求不埋没这段历史中更多精彩的史料，是民生现代美术馆首先追求的责任和义务。这段历史，将显示其在中国重新站上世界舞台中文化和艺术的先锋作用;这段历史，将成为中国美术在世界上具有先进价值贡献的里程碑;这段历史，对中国现在和未来的艺术充满启示。民生现代美术馆发起‘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大型展览，既是一次客观公正的历史呈现，又是中国艺术当代性建构的重要新起点。”

　　1980年代初期乡土写实主义陈丹青《西藏组画》、罗中立《父亲》、周春芽《藏族新一代》、艾轩《天也许还是那样蓝》、85新潮时期孟禄丁超现实主义风格的《在新时代——亚当夏娃的启示》，西南“生命流”绘画张晓刚《大山的女儿》、现代艺术大展《不准掉头》原稿、魏光庆曾经刊登在时代周刊封面的《唯物主义时代》、中国表现主义代表周春芽《太湖石》，当今美术界最具社会影响力的作品刘小东《三峡大移民》，青春残酷绘画领衔人物尹朝阳的《石头》……

　　民生现代美术馆以这些重要作品组成的展览开篇，并寄托有将中国当代艺术系统化的雄心壮志。展览开幕当天，民生艺术研究中心同时挂牌成立。艺术中心以支持理论家、青年理论学子的项目研究和项目出版为出发点，试图建立中国当代艺术的理论高地。而民生现代美术馆发起设立的民生当代艺术奖，则用来表彰年度对中国当代艺术作出突出贡献的艺术家。而他们对于这个奖项的定位则是“中国当代艺术迄今为止运营和表彰资金最多的奖项，并致力于通过严格的学术程序和开放的学术视野，将其建设成为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最高荣誉”。

　　通过收藏与展览，中国当代艺术过去的三十年清晰可见。而未来，一个有银行背景的当代艺术机构，又将为国人勾勒出怎样的艺术版图?

　　T= 顶层杂志 H= 何炬星



　　T: 民生现代美术馆有怎样的馆藏，在30年回顾展中，馆藏作品占到怎样的比例?展品的来源有几个部分?

　　H: 民生现代美术馆目前有少量的馆藏作品，这次回顾展中，基本是从其他艺术机构、私人收藏家那里租借来的。展览的目的是为了很好梳理和呈现过去三十年来来中国的美术历程，展示这个阶段重要艺术家的重要作品。此前，虽然有很多展览也是说在回顾艺术发展，但更主要的是用书籍与文献的方式呈现。而我们这次则是用作品来说话。

　　T: 这次回顾展，囊括了很多在中国艺术史上的重要艺术家，就艺术家和艺术作品而言，各自有怎样的挑选标准?

　　H: 在挑选展出作品时，我们强调的是从中国问题出发，选取在美术史上有重要学术贡献的艺术家的重要作品。比如，在1980年代前，中国油画主要受苏联的影响，强调戏剧化和故事性，呈现出革命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的特点，而从陈丹青开始，中国艺术的当代性开始呈现，表现出追溯油画的西欧本源。虽然这种技法在欧洲已经成为过去，但在中国这些都是具有先锋性的，同时这些作品反应的内容无疑体现出一种人文关怀，尤其是边缘文化。例如靳尚谊的作品《青年女歌手》，画面体现的是平光效果，形象却是一个中国的女孩，技法上也开创了人物与山水画有机结合的模式，为之后很多艺术家所效仿。

　　我们并不是以艺术家的名气为标准，先看到的是作品在美术史上的地位，对中国美术的贡献。因此，也许有些艺术家在某个时期创作了很优秀的作品，但在另一个时期也许就没有那么突出，我们选择的肯定是他巅峰时期或关键时期的重要作品。当然，一个展览很显然不可能将美术史全部呈现，也很遗憾，有个别作品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能纳入到展览中来。但我们在展览画册中，尽量做了补充。

　　T: 从这个三十年的纪念展，或者说从整个三十年的中国绘画的历史来说，有哪些主要的线索?

　　H: 展览本身主要是按照各个时期和流派梳理。我们将展览分为几个部分：前序部分，主要是星星和无名画会的作品，他们是接下来中国当代艺术产生巨大变革的前奏;第二部分是现实主义溯源新思潮，这个部分涵盖了“伤痕”重要艺术家重要作品，非常具有历史感;第三部分是以85现代主义运动为核心，这几年中对具美术史意义的几个流派如生命之流、理性主义、抽象主义等的代表艺术家作品均有呈现;第四部分是后89思潮及其延续;最后一个部分是从1995年至今，从作品的观念、材质等方面来看，呈现出多元与个性的特点。总体而言，展览是按照各个重要阶段的线索来呈现这三十年美术的发展，用真实的作品让观众感受这个曲折艰难而又丰富光芒的三十年美术史。

　　T: 目前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国外藏家起步较早，国内的艺术机构在这个部分的收藏不足，这是否给民生的收藏带来阻力和困难?

　　H: 不要说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就连中国当代艺术本身还是处于起步阶段，也就是30年的发展历程。有关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主要在西方的说法，其实只是表面现象。在我看来，中国当代艺术的成果仍然在中国，问题就在于怎么看待这一成果。

　　过去30年里，无论是尤伦斯，还是希克等收藏家代表，确实得到了一部分中国当代艺术品，其中不乏重要的艺术家作品。但相对于整个中国当代艺术来说这只是一部分，这些作品也只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兴趣选择的。如果把中国当代艺术比做一颗完整的大白菜的话，西方藏家们拥有的只是合他们口味的一片叶子，这颗大白菜的根和心都在中国。

　　T: 民生银行每年会给民生现代美术馆多少运营经费，这其中又有多大比例用以收藏?

　　H: 民生银行作为一家新型活跃的金融企业，选择对精神文化的捐助，是我们面向21世纪一个庄严的文化担当!这项工作已经历了四年多，从以少量的资本投石问路，介入艺术领域，捐助一些艺术项目和一些艺术机构，到发明金融工具，成立中国第一个艺术类金融产品——民生艺术基金1号，间接促使金融资本直接服务于艺术品价值建立。直到今天，我们筹建的美术馆开张。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些步骤不仅是我本人的理想和境界，更是民生银行的远见和战略。为此民生银行将其列为长远规划中一项制度化的预算，民生现代美术馆的资金保障每年不低于两千万。我认为，像民生这样的企业如今拿出两千万，今后会有更多的企业拿出更多的资金。在这种良性互动中，中国民营美术馆环境会越来越好。

　　T: 早在2007年，民生银行就已经推出了艺术基金，艺术类的金融产品会有怎样的前景?

　　H: 民生艺术基金是国内艺术产品金融化的首创，也是中国艺术市场的首创。过去中国艺术市场以传统书画为主，好像一部与赝品斗争的历史。我们推出艺术基金就是把艺术产品标准化了，帮助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事实证明，我们的艺术基金一号自发行以来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今后这类产品将成为我们银行正常的业务。我们已经积累了一整套完整的方法和经验。现在也有银行在尝试，其实他们还没有摸出门道。



　　T: 你本人收藏艺术品吗?

　　H: 我从1980年代开始收藏，藏品的年代上至宋元明，就绘画这条线来说，还是比较完整的。这其中，清代的东西我收藏得很少，尤其是晚清。我认为中国画到了清朝以后路越走越窄，直到近百年，才在多元美术的环境里变迁，有了新的机会，产生了时代面貌。但现在的书画创作又不行了，不太争气的传承者们功夫不到家，却一味指责多元美术环境，徒以正统自居，这些都没有用的。

　　当代艺术由于发生在当下，沉淀不够，加上很多“乌龙”专家满地忽悠，收藏家虽然无需辨真赝，却一定要看优劣。总之，做一个收藏家如果没有美术史的修炼，那效率会很低，更会花冤枉钱。我也是在学习中进步的。



　　T: 中国当代艺术门类很广，未来还有怎样的规划?

　　H: 三十年历程的这个展览计划一共分为三个篇章：一个是绘画，一个是录像20年，一个是装置艺术。这样三个篇章来体现中国当代艺术的历程就比较完整了。我们这个计划大约在三年内完成，每个展览至少陈列三个月，明年5月和后年5月分别做二、三两个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