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单位:中国美术学院、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中共义乌市委宣传部
协办单位:淳安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义乌市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义乌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义乌市融媒体中心、中国义乌网
海报题字:张品操
出 品 人:朱智慧
学术主持:王谦
策 展 人蒋雪峰
开幕时间:2024年12月1日下午2:30
座 谈 会:2024年12月1日下午3:00—5:00
水墨之外
王犁,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个在千岛湖边长大的野孩子”,从小喜欢画画,但学画过程坎坷,先是考过两次美院附中,又考过一次艺校,也未果;后来又花了三年时间考大学,1992年终于考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人物专业。从此湖里的一尾小鱼算是跃上了龙门。而且年轻时的王犁本就长得有些许的“异相”:大脑袋、细脖子、眼小聚光、亲和幽默,仿佛八大山人笔下斜着眼的鲶鱼。
前段时间,王犁找到我,说2024年底时义乌春及草庐美术馆要给他举办一个展览,并且出一本大画册,让我帮着选画。这批画他自己已经初选过一次,都是水墨作品,时间跨度很大,有儿时的涂鸦、考前的训练、大学的习作,当然,更多还是近些年的创作。图片存在电脑里,有好几百张。我们一起筛选,用时不长,一个多小时就基本搞定了,并相约等画册排版的时候再细选一次。
这次选画,对于我来说,像是重新观摩了一部王犁学画过程与创作思考的纪录片。用“重新”一词,是因为王犁和我很熟,大学里我们是同一届的同学,后来还是教学工作上的同事,他好几次出画册都在选画时让我做过参谋。一年前,王犁还成为我女儿的义父,并且为我刚出生的女儿取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名字。三十多年的交情让我觉得必须自告奋勇地来为这本画册写点什么。当我把想法告诉王犁,他马上毫不客气给我布置了不少于三千字的任务,我才发现一时冲动给自己挖了一个不小的坑。首先,我在水墨的专业领域是外行,而且王犁长久混迹于新水墨圈和文艺评论圈,身边肯定不缺有关他艺术风格与成就的写手。我在电脑前发呆了很久,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老话:“功夫在画外。”那我就来聊聊水墨之外的王犁。
水墨之外,王犁有三大爱好:好教书、好文学、好画速写。
王犁常说自己的第一身份是教书匠,然后才是画家,再然后才是其他跨界的写手。1996年大学毕业后,王犁先后在河南大学、浙江省艺术学校(后升格为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和中国美术学院教书。在中国美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任教期间,王犁又分别在艺术鉴藏系、美术教育系、艺术管理系教授不同的课程,王犁喜欢教书,对学生很好,甚至有点“好为人师”。2017年,他出版了《忍不住的表达》(河南美术出版社),对于当下美院学生在学习中面临的诸种困惑与问题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探讨,并借此对中国高等教育的本质与价值等核心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思索和真诚的表达。2020年疫情防控期间,学校要求停课不停学,在为期三周的《绘本写作与实践》课程上,王犁以复古的书信往来方式进行线上教学,针对22位同学的课程作业,在各自的书信中以聊家常的方式详细作了回复与点评。虽然是线上教学,但老师和同学们之间的心理距离被书信迅速拉近,课后同学们反映在这次线上上课中比以往的线下课程学到了更多的东西。在2024年的新生见面会上,王犁有些“离经叛道”地要求新同学们进中国美术学院首先要学习谈恋爱,因为会生活比会做学问更重要,结果就是在会场上收获了一大片的掌声。
王犁在上大学期间就是一个文艺青年,喜欢阅读,且涉猎范围很广,他的阅读习惯是把有兴趣的书先买下来再慢慢看。王犁的书架上,除了专业画册,还有小说、诗歌、传记、艺评等。书越买越多,自然也就越看越多,书架上摆满了就延伸到书桌上,书桌上堆满了就蔓延到椅子上、床上,甚至地板上,再继续多到屋子里都摆不下了,王犁就开始往外送书,把不同类型的书籍送给不同的朋友。王犁还爱逛旧书店,看到喜欢的书,想买,但又担心家里无处可放,于是就买下以后直接邮寄送出。本人就有幸被送过几次,其中还有难得的台湾版本。王犁看的书多了,就慢慢开始写;写的书多了,就慢慢开始编。他2008年出版文集《书桌画案》(四川美术出版社),2015年出版文集《排岭的天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主编《豹卿写趣》(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3年主编《尉晓榕和他的学生》(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主编《山明笔谈》(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16年主编《洪勋—作品、访谈、年谱》(广西美术出版社)。前两天在微信上又看到“艺术前沿”栏目对王犁的采访,标题是“在理论研究与绘画实践中找到一种平衡”。视频里侃侃而谈的那张文艺老青年的脸上,除了多了几条褶皱之外,还多出几分书卷的味道。
相对于水墨,我觉得王犁更偏爱速写,而且他画速写只用铅笔,每支笔都用到秃秃的,但笔下写出的线条老辣而又含蓄,有股“老浙美”国画传承的味道。因为工作的关系,王犁、李勇和我经常会一起指导毕业考察的课程,西安—西宁—拉萨通常是我们下乡采风的必经之路。到拉萨以后,他们两个就会联合起来投票表决,把带领学生的任务全权委托给我,他们则各自带着速写本,找一个能喝甜茶或酥油茶的角落坐下来画上半天。每当王犁画出自己满意的好速写,就会忍不住来问我们:“你们看看这张怎么样?”看着王犁满脸堆出来的得意,我知道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来表达看法,他想做的仅仅是炫耀。这时我通常只会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和李勇很有默契地一起默默走开。
2024年初,在王犁牵线下,我们整理了这些年的速写,在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各自出版了自己的作品集,王犁的速写集名字是《回到铅笔》,集子里除了作品之外,还有很多关于速写感受与记忆的文字。出版前的某一天,王犁在微信上发来陈丹青为他写的推荐词:“王犁的速写不在勤奋,而在快感。满纸快感的速写者,一定是勤奋的,因为沉溺其中。我曾是狂热的速写分子,却已十余年不动笔了,看到这批花团锦簇般的速写,羡慕而羞惭。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王犁愉快地做到了。”我仔细阅读了以上的文字,默默地回了一句:“你确定这是在夸你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其实王犁的爱好还有很多,比如好酒。王犁好喝白酒,早年来者不拒,中年以后偏爱酱香的味道。王犁跨界多,朋友就多;朋友多,酒局就多;酒局多了,喝醉的次数自然就多。王犁喝醉以后,不论多晚都会给相熟或不相熟的朋友拨通电话,可以从风花雪月聊到笑傲江湖。第二天醒来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表情估计只剩下断片后的一脸茫然。
好酒之外,王犁还喜欢收集八卦故事。王犁的学术方向涉及很多民国艺术家的个案研究,因为参与整理校史的原因,再加上他的学养和性格,会莫名的很有“老先生缘”。王犁采访过很多美院内外的老先生,并且在采访后都长期维系着忘年之交。日积月累,王犁的笔记本里便记录珍藏着那些特殊年代里老先生们之间错综复杂关系的第一手资料。当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些资料不会被公开,但王犁偶尔会在酒局上抖落一二,成为那天桌上最好的下酒菜。
王犁有一个不太被外人知道的爱好是写字,用“写字”而避开“书法”一词,是因为写字偏向于日常的书写,而书法则有太多作品的味道。写字爱好的不为人知是因为王犁的水墨作品上除了时间和签名,并没有太多的题跋,但其实他在写字上是专门下过功夫的。王犁有很多书法家朋友,每次有机会他都会向他们虚心讨教。2001年至2002年,王犁还自费参加了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系的进修班学习。每次去王犁家,就会在画桌上看到厚厚一叠碑帖临习,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日课。王犁在写字上,往往自嘲没有天赋,花时间最多但收效甚微。但我觉得王犁的字,少了一些书法家或者画家的职业感,多了几分日常书写的自由与生涩,反而有些天真的味道。
王犁与我还有一层关系——我为他画过好多次肖像。画王犁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享受,王犁似乎也享受着我的享受。每次画王犁,他都很配合,因为彼此太熟,即使画丑了,我也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甚至内心的趣味还怂恿我如何才能画得更加夸张。于是,王犁在我的笔下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文/王谦,2024年7月22日于杭州)